我是主,你是奴。如今,我让你穿和我一样的嫁衣,将你最渴求的尊严施舍给你,你满意了么? 程荀凝视着这张朝夕共处了近六年的脸,身体好像跌进愤怒的海,似火一般的海水不断拍打淹没她的口鼻。 她抬手抓住肩上摇摇欲坠的嫁衣,挺直腰背,直视她的主子。 她冷冷地笑了一下,露出从未在胡婉娘面前展现的锋芒。 “好啊,这么贵重的衣服,我求之不得。” 胡婉娘怔住了。 程荀那炽烈又冰冷的目光紧紧盯着胡婉娘,抬手解开自己的外袍。 属于丫鬟的衣袍落到地上。 她穿上那件本属于胡婉娘的嫁衣。 ——那件由针线房数十个绣娘辛苦半月绣好的嫁衣。 ——那件一送来就被当做备选,丢到衣橱深处的嫁衣。 那嫁衣红得似血。鸳鸯、喜鹊、并蒂莲,针脚缜密地绣在衣摆上,栩栩如生地嘲笑着这荒谬的场面。 傍晚,瑰丽的天光斜斜照进内室,映在二人相差无几的嫁衣上。 程荀走上前,那双眼睛明亮得仿若星辰,直射进胡婉娘内心最虚妄痛苦的角落。 胡婉娘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。 程荀嘴角含笑,步子不疾不徐地继续向前。 “婉娘,如今你与我又有何区别呢?” “一样精致的妆容,一样贵重的首饰,一样华贵的嫁衣。”她顿了顿,“就连你我绣鞋上的珠子都是一样的!” “你什么意思?” 胡婉娘不住地向后退,胸膛剧烈起伏着,呼吸短促。 “婉娘,你看看这镜子!”程荀突然拉住她的手腕,用力将她扯到镜子前,按住她的肩膀,强行逼她看向铜镜。 程荀将脸凑到胡婉娘耳畔,铜镜中,那两张点了眉心痣、盘了流苏髻的脸,乍一看,竟真分不出什么不同。 那铜镜中相似的脸让胡婉娘感到恐惧,她下意识挣扎着,却被程荀狠狠按住,强行掰正她的脸。 她在胡婉娘耳边轻声说: “婉娘,脱了这身皮囊,你又比我高贵在哪儿呢?” “你看,此刻你有的,我不也一样有了么?” 胡婉娘惊惧地看着镜中的程荀,她那双眼睛里好像藏着能吞噬一切的烈焰。 这真的是玉竹吗? 程荀看出她的不可置信,忍不住轻声笑了一下,起身松开对她的束缚。 程荀转了转脖颈。身体从未如此轻快而松弛,身体里那头压抑了太久的巨兽,此时终于挣脱了锁链,抖落浑身的灰石,凛然站在风中。 “你究竟是谁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