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乎未经思考,手便抚上了她的后脑,一下一下, 轻柔地顺着她的长发。 可是他的大脑一片空白。 他反复回忆程荀方才说出口的话, 甚至疑心是自己的幻觉。可程荀抱着他, 像是落水之人抱住浮木的模样,却让他心中一点点燃起粲然的烟火。 他双唇颤抖,狂喜像是奔涌的潮水,瞬间冲垮他筑构已久的理智的堤岸。他揽紧双臂, 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皮肉骨血里, 从此再没有你、也再没有我,只有我们。 四年,或者说早在更远的过去, 他便在等待她的这句话。 简直像梦一样。 动作间,晏决明似乎不慎压住了她颈上的伤口,程荀痛得倒抽一口气。 晏决明立刻松开臂膀, 慌乱地问:“疼吗?是不是又流血了?” 程荀却还挂在他身上, 只是摇摇头, 并未松开他。 晏决明松了口气,可甫一打岔, 他发热的大脑也冷静了几分。 他几乎没有见过程荀情绪如此外露、如此渴求地表明自己需要某人的状态。上一次类似的时刻,是她在胡府,第一次亲手杀死了一个人。 那时的她,如今日一般,内里碎成一片,只能借着他的双臂支撑起自己。 今日是为何?是因为他来得太晚了,那克木齐的歹人差点夺去她的生命么? 他思绪恍惚地环住她的后背,原本波涛汹涌的潮水却逐渐褪去,理智的堤岸勉勉强强立在其中。 他想,或许正因经历了生死之间的大起大落,她才会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什么,确认死亡已经远去,自己脉搏尚存、心跳犹在。 此刻,是她心防最为脆弱的时候。 他轻轻拍着她的脊背,眼底却荡起片片暗潮,黑色的情绪好似粘稠的淤泥,糊在他的心窍上。 晏决明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卑劣的念头。 或许,只要他抓住此刻的时机,在她还未能清醒理智地想起旁的顾虑前、在这个她最需要旁人的怀抱与肯定的瞬间,哄着她答应与自己厮守,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。 这念头令他心口发热,他情不自禁地幻想着从此与她相守的画面。 他们会住进一个安宁祥和的宅院,他晨起忙碌公务,她也忙出忙进见自己手下的掌柜、账房;等到午时,他们会在洒满阳光的葡萄藤下用饭,脚边蹲着一只嘴馋的猫儿,巴巴趴在他们膝盖上乞食。 午后,他会怀抱着她在窗前的美人榻上小憩。温软的身子如此刻一般,小小的、轻轻的,全然依赖地窝在他怀里。一觉睡到傍晚,她在屋中与那只肥猫戏耍,他会站在书案前,一笔一画勾勒下这幅画卷。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