扶舟默默翻了个白眼,引他上马车,凑上来给他查看伤势,看见开裂的伤口,随口问了句:“主子还疼么?” “你说呢?” “我是觉着,可能早就痛得没知觉了。” 孟璟:“……” 扶舟一边替他重新处理伤口,一边问:“未来少夫人是哪家的?” “你不说名动京师?” 扶舟先是一愣,随即一拍脑袋:“楚见濡的小女儿啊!” 难怪那晚让帮衬着点。 - 万寿这几日,六部多休沐,独独内阁值房半点不得松懈。 楚见濡这个时辰还在内阁大堂忙活,听闻有人来寻他时还以为宫里又有什么话,急匆匆地赶出来,却见楚怀婵自个儿立在院里,身上衣衫已打湿了几分。 他顿住脚步,楚怀婵冲他笑笑:“爹,皇上召您去云台。” 云台召对按理不该由她来传话,他犹疑了下,回身去拿了两把伞,递给她一把。 父女俩沉默着走在雨里,楚怀婵跟在他身后,等到弘政门下,才轻声开口:“爹,之前是我错怪您和母亲了,女儿愚钝,您别生我的气。” 楚见濡一时之间不知接什么话,说有苦衷吧,自然是有的。可说没有私心吧,自然也不能。现下她先说开这话,他一时之间竟然语塞,不知作何反应。 人心啊,就在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间,经百般煎熬,尔后硬如铁。 “无事,你想明白就好。” 楚怀婵苦笑了下,没点太透:“皇上召您去,是有别的事。” 他看了眼她身上湿了些许的衣衫,迟疑了下,想问的话都到嘴边了,又生生咽了回去,沉默了一路。 到云台后不久,这场雨便演变为倾盆大雨,瓢泼而下。 这雨声令她有些烦躁,不自觉地开始走神。万寿前这三四日,到如今,她好似在这短短几日间走过了很多路,独独没有一条是她自己所能掌控的。 孟璟这个人吧,她到现在也还没想明白,她怎么就和这人扯上关系了。 她一开始还在嘲讽这人没担当,闻覃那般弱势地位,却也还敢和母亲抗衡,一直苦撑着等他。哪怕是在他最潦倒的那几年,她也仍旧守着那点可怜的希冀,一直未曾放弃。 可他倒好,风流成性,把人家一颗真心糟践得千疮百孔。 但后来见长公主那般模样,又觉得兴许闻覃不嫁他重觅良人反而是好事,想要将那盏酒倒掉。可没想到,兴许是天意如此,非要让她遭点报应。 她眉头皱成一团,有些苦恼地想,是不是不该给他喝那杯苦茶啊。 果然,人还是不能做坏事啊。 她抬眼去看仲夏疾雨,这雨倾盆而下,却也没冲刷掉空气中那股闷热,更没有浇下去她心头的百感交杂。 这雨同样顺着飞檐落进了东门楼。 皇帝命人给楚见濡赐了座,笔墨备齐,他一人……在斟酌这道给他女儿的赐婚诏书的措辞。 九五之尊在此,灯火掌得都要比别处亮上许多。 皇帝从御座上走下来,停在那一方小书案前。 楚见濡开了个头就写不下去,胸中墨水消失殆尽,但在皇帝注视下,也不敢作罢,只得尴尬地拿着笔,目光久久地落在诏纸上。 皇帝目光落在他的字迹上:“字不错,台阁体有几分功夫。” “劳皇上夸奖,臣愧不敢当。”楚见濡一头冷汗。 皇帝嗤笑了声,没理会他这自谦:“阁老掌制诰多年,如今连一道不涉政事的诏书都拟不出来了?” 楚见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