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双手执杯,平举过眉间:“这杯茶,就当给您赔罪了。” 他看得发笑,没去接。 楚怀婵保持了这个姿势好一会儿,茶水滚烫,她几乎要捧不住这杯茶,只好尴尬地道:“都凤凰三点头了,也够意思了,小侯爷不会真要我三跪九叩才肯消气吧?” 她迟疑了下,五官缓缓皱成一团,有些苦恼地道:“小侯爷,虽然我出身是比不上您,但我觉得……也没有差到,需要动不动向您行跪礼的地步吧。” 孟璟目光落在杯盏之间,她点的是右脚踏马背,弯弓射月。 其实还算是有心了。 但他轻嗤了声,一帘水幕应声扑面而来,好在他早有准备,迅疾往后退了一步。 这杯茶没能近身,顺着窗户落入了护城河中,在这尚算喧嚣的夜间,几乎没能惊起任何声响。 “装什么呢,我就猜你装不过一刻钟。” 孟璟移回原位坐下,无奈地摇了摇头,从她烫红的手里取下杯子,执了茶盏给自个儿斟了杯茶,缓缓呷了口。 见她还一脸忿忿不平,鼻子嘴巴不甘地皱成一团,他犹疑了下,抚过那串念珠,将剩下的半杯茶递过去:“泼吧。” “反正也泼不着。” 楚怀婵噘嘴,冷哼了声,扭过头去看窗外。 “不躲。” “真的?” 孟璟先是点了点头,随即又纳闷儿自个儿怎地对这小丫头倒是这般好耐性,但还是补了句:“不能泼脸。” 楚怀婵“嘁”了声,接过那杯茶,在手里握了好一会儿,手一扬,孟璟果真没躲,但这帘水幕却仍旧从他身前飞出了窗外。 他侧头去看她,她没迎上他的目光,只是拖着声音道:“哪敢真泼您?一会儿扶舟把我当刺客锁了,五花大绑的滋味想必不好受。” 她说得认真,却又有气无力,好似真的在担心被当成贼人拿下受到苛待一般。 孟璟没忍住笑了,笑完很认真地唤了她一声:“楚怀婵。” “嗯,”她蔫蔫地应了声,“在呢。” “敛秋的事和你无关,我也不是针对你。若母亲没拨她到你那儿伺候,今日赏她的这顿板子只会更重。” 她把耷拉着的眼皮掀开一条缝,无精打采地看他一眼:“合着我还该谢谢您给我面子不成?” “可以这么说。” 楚怀婵一口气噎住,实在是不知道还有什么话可和这个脸大如盆的人好说。 他转过头去继续看那轮弯月,月华黯淡,静静洒下一层冷光。 他其实很喜欢仰头望这弯瑶台月,孤月清辉,干干净净,又冷冷清清。 一是因为,这月干净,不像他,身处深渊,满是淤泥。 二则是因为,这冷清的模样,像他。 其实倒也像他跟前这个人,但她尚有灵动与余热。 而他只剩那点子寒。 他嘴角常挂着的那丝若有若无的笑就这么变成了一丝苦笑,又倏然掩进了夜色中。 楚怀婵怔怔地看了会儿,确信自己没有看错,默默低头,重新执起茶盏,替他斟了杯茶。 他们其实都算是看惯了人情冷暖的人。 那五年里,外祖虽然对她处处呵护,但毕竟年纪太大不当家了,她长年客居,日子不见得舒坦,父母亲来信也时常只是问候一声便罢,直到父亲在京师稳住根基,这才终于提起将她接回身边的话。 而他,则更是。 她对京师这个巨大旋涡不甚了解,对他,则更算不上熟识与知悉。但毕竟就这么莫名其妙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