宾,本就是幌子,真正要为许世子加冠的正宾,一开始就是皇上。 这是何等的皇恩,但与当日为了禁书一事黜落自己,还有那原本写给许世子的南风艳词却莫名出现在了皇上案头,更不必说当日命自己秘密审理许菰生母一案,窥见的那一丝帝宠深沉。桩桩件件,都体现着许莼,是如何的简在帝心。 他看着皇上果然含笑道:“既逢盛会,也算有缘,天意如此,朕便与许莼加了冠吧。” 一时众人忙乱,皇上坐上了正宾位,沈梦祯立在一旁为赞者,地面上铺上了通红拜毡,乐师们也都肃穆在台阶下就位,奏起了中正平和的雅乐。 许莼拜了拜,先转进内堂去换衣。 靖国公许安林亲自持香,先拜天地,再拜皇上,最后拜了祖宗,告祭:“令月吉日,有子许莼,将加冠于其首,上沐皇恩,下承祖志,慎终追远,恭承昊天之庆,秉受无疆福禄。” 乐声声起,有礼官小步进去引了许莼出来到香案前。 许莼玄衣玄裳,头发已梳了发髻,跪坐在坐席上。 谢翊看他眉目低顺,身姿英挺,神清骨秀,心中喜悦,伸手在一侧金盆里洗了手,从西阶缓步行上,立于许莼身前,苏槐在一旁捧了托盘上来奉着缁布冠。沈梦祯赞:“兹惟吉日,冠以成人。克敦孝友,福禄来骈。” 乐声兴,谢翊双手捧了缁布冠替许莼端正戴上。许莼微微抬头,与谢翊四目相对,乐声止了。 礼官再次引他到了一旁的朱红幄中,再出来时已换了皮弁服,腰间佩着龙鳞剑,再次跪坐在坐席上,行再加冠礼,苏槐在一旁捧了托盘上来奉着白鹿皮弁冠,沈梦祯再赞:“冠礼斯举,宾由成德。敬慎威仪,维民之则。”谢翊再次为许莼戴上皮弁冠。 许莼下拜,退下,再次退回朱红幄中,换了玄衣纁裳出来,第三次跪坐下去,沈梦祯慢悠悠赞道:“冠至三加,命服用章。敬神事上,永固皇图。” 一侧武英侯看到苏槐捧过来的梁冠,二十四梁,附蝉十二首,旁边饰着翠羽,他乃是藩王之后,一眼便认出来这虽然看着像诸侯戴的进贤冠,但其实是通天冠,心中一跳,忍不住看了眼皇上。 他听到沈梦祯那些祝语的时候,隐隐已感觉到那些似是皇子的赞祝,但想到许莼是国公世子,来日也要继承国公爵位的,倒也说得过去,皇上倚重许莼,他本也知道,但加冠已是十分恩眷,加冠甚至用通天冠、玉圭,这又是为何? 皇上才二十九岁,许莼二十岁,无论如何皇上绝不可能有许莼这般年岁的皇子啊! 他满腹疑虑,面上却仍然温文雍容,丝毫不露。 谢翊面容平静,眉目肃然,亲自捧了冠为许莼加冠,又从托盘里取了一枚晶莹玉圭,亲手递与许莼。 许莼不明所以,这不是本来议定的流程啊,他接了那块玉拿在手里,有些茫然看了看一侧导引的沈梦桢,他却站着没动,却见内侍们捧着托盘,托盘上盛着高爵杯到了在场所有宾客的旁边。 谢翊在身侧苏槐端上的托盘里接过了高爵杯亲自递给了许莼,只看到沈梦桢高声赞道:“旨酒嘉荐,载芬载芳,受此景福,百世其昌。” 许莼看谢翊持了另外一尊酒爵一饮而尽,也将杯子里的酒也饮尽。 众宾客也都一饮而尽。 下边的乐声大起,奏乐中正平和,只有武英侯知道,那是宗室冠礼才用的《喜千春》,而适才那授圭的模样,更是授王爵才授的玉圭。 沈梦桢又导引着许莼下了台阶,西向而立再次跪下,谢翊神色庄敬,亲自宣了敕戒:“亲贤爱民,率由礼义。毋溢毋骄,永保富贵。” 许莼抬头看着他,谢翊如琉璃一般漆黑的眼眸盯着他,忽然又带了一丝笑意,似乎是觉得他这茫然呆呆的样子有些可爱,温声道:“去拜见你母亲和尊长吧。” 许莼这才恍如梦醒一般,面色微红起身,再次在沈梦桢引导下从西阶下堂,折而东行,出了家庙外,果然盛夫人已提前在那里等候,眼圈通红。他拜见盛夫人,又亲捧了祭肉奉与母亲,盛夫人盈盈还拜,眼睛里含着热泪接过祭肉,许莼便拜送盛夫人离开。之后又转回堂下,一一向参加冠礼的许家亲族、舅父、几位表兄等等行礼。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