婿一路做到皇帝,不是没有道理的。 叶碎金转回头去。 许久,她道:“赵景文,你是个很聪明的人。” 赵景文终于得到了他期盼的称赞,却跟期盼似又不太一样。 总觉得味道不一样,是他多心了吗? 她的夫婿头脑聪明,她为什么如此怅然? 赵景文感到困惑。 叶碎金拢着头发,问:“你家在哪来着,叫什么来着。” “是你没听过的小地方。”赵景文道,“在太原府西北。” 叶碎金叹息:“你一路走到邓州,挺艰难的吧。” 赵景文道:“人还是得多走走路,多见识见识才行。像今日,郎君们都惧了,我就不惧。” 然而叶碎金并没有顺着称赞他。 她的嘴角浮现了淡淡的讥讽的笑。 骗人。 你不惧,是因为你在南下逃荒的路上已经杀过人。 那是一个书生,他的行囊里有钱,比钱更重要的,他有食物。 你吃了他的食物,揣了他的钱。 最后,你还占据了人家的名字。 因为你觉得,“景文”比“狗儿”好听。 第11章 担忧 内乡县令这几天根本睡不着觉。 一闭眼就是城门楼子上吊着的那些个死人,尤其是正中被剐的那个。 他这几天都没吃下肉去,一看见肉就犯恶心。 天热,尸体腐了,城门楼子上苍蝇嗡嗡地论群飞。内乡县令过去又瞧了一回,掩着鼻子跟县尉说:“要不然,放下来吧。” 县尉还没说话,守门的小吏已经慌忙开口阻止:“使不得!使不得呀大人!叶家堡大小姐说要曝尸十日方可放下来,大小姐临走前特别说的!” 内乡县令跟叶碎金打交道不多。因她是个女子,总觉得不便。叶家堡那边大概也是这样觉得,所以需要的时候出来和他们这些官吏应酬的,都是叶老四那一辈的叶碎金的叔叔伯伯们。 因此,内乡县令对叶碎金的印象一直停留在:漂亮,老堡主独生女,功夫厉害这几样上。 至于她这个人是个什么性情的人,一直没有过多的了解。 他们甚至至今都不习惯称她为“叶堡主”。 回想起来,她掌了叶家堡的这三年倒也四平八稳,没出过什么大岔子。 但内乡县令一直觉得这是因为有叶家诸多长辈扶持、看顾的应有结果,而不是叶碎金的功劳。 但现在,突然一下子,叶碎金这个女人的存在感变得强烈无比。 他看着小吏,甚至都能看到他眼中的敬畏。 毕竟他和县尉那日不在现场,而守城小吏却被迫近距离目睹甚至可以说参与了剐人的全过程。 据说钱屠户好几天没开张了,说是找铁匠打新刀呢,说新刀打出来之前不开张。 这就是放屁。他一个屠户家里难道只有一把刀? 一定是跟他一样睡不着觉,老做噩梦。 不只小吏,内乡县令一说“放下来”,周遭的守城小兵们都明显紧张起来了。 内乡县令忍着恶心又看了看,道:“也好,正给那些有心思的流民一个震慑,那便吊足十日吧。” 县尉照例捧臭脚:“大人英明。” 县令没吭声。 待回到县衙坐下来,小厮上了茶水,县令问县尉:“这两天有什么感觉?” 县尉顿了顿。 县令:“说就是了。” 县尉便说了实话:“城里城外,都安静了很多。” 人不是白杀的,肉不是白剐的。叶家堡突然发威,震慑力不是瞎说的。 县令点点头,又摇摇头,幽幽地叹了口气。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