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掌拍在书案上,发出砰的一声响:“说正事!” 赵景文和杨先生都吓了一跳。 赵景文惶惑,明明是气氛控制得很好的放松说笑,怎地叶碎金忽然恼怒了?他是哪里戳到她的怒点了? 若无旁人,他很可以放下身段小意温柔地哄一哄,奈何杨先生在这里呢。 他看了一眼杨先生,颇有些尴尬。 杨先生道:“丰堂和三郎可能忙不过来,郎君去帮把手?” 赵景文看了一眼叶碎金。 有人递台阶,叶碎金道:“去吧。” 赵景文识趣地出去了。 段锦出来,书房院子外头的夹道里,站了一排半大孩子,最小的才到他腰间,最大看着也就十岁上下。 都是叶家堡的家生子,他挨个问名字年纪,父母是谁。 挑着伶俐的先拎出来一排,再细问详考,定要给叶碎金挑最好的出来。 赵景文出来,看见他的背影。 被小孩子们一衬,更显得他修长挺拔,已经长成了。 他盯了那边一会儿,转身离开了。 段锦转头也瞧了一眼他的背影,再回头看看,杨先生还没出来,还在里面谈事情。 那姓赵的是怎么?被派出来干活?还是没资格旁听,被轰出来了? 段锦龇牙一乐。 书房里,杨先生问:“怎么动这么大肝火?” 他不怎么喜欢赵景文,但刚才赵景文倒也没说什么会惹人生气的话。叶碎金的忽然发怒也令他摸不着头脑。 叶碎金也知道自己刚才没控制住情绪,这是上位者的大忌。 “恰想到了恼人的事,他又呱噪,一时没收住声。”她道,顿了顿,又道,“我做的不对。” 杨先生原想劝谏的,她却自己先承认错了。杨先生便不再多说什么,伸出手:“来,来。” 叶碎金看了他一眼,无奈,也伸出手去。 杨先生给她切脉。 杨先生不仅是谋士,亦工文书钱粮,除此之外,他还颇通岐黄之术。闲得无事时,常给堡中诸人号个脉,开个药方。 脉象之下,什么都藏不住。他这脉象一切,便诧异了:“什么事让你这么大火气?可能说来听听?” 怎么说?没法说。 叶碎金抬起眼。 “杨叔叔。”她道,“良禽择木而栖,他日,我若让你彻底失望,你不必顾虑我父亲的情分,尽可择明主投奔。” 杨先生怔住。 “但是,如果我没那么差。”她说,“没差到让你老人家失望透顶的程度,还有救,请杨叔叔不要轻易放弃我。” 杨先生凝视她片刻,笑了:“好。” 赵景文带了项达先回来,进了书房。 叶四叔父子稍后,带了几个人来,也进了书房。 段锦已经挑好了六个孩子,只这事没有书房里的正事重要,他把其他人打发走,带着这六个孩童在庭院里候着。 六个孩童里也有跟他认识的,悄悄问他:“阿锦哥哥,主人脾气好吗?会打人吗?” 段锦吓唬他:“不好好做事,当场打板子,脱光了屁股打。” 小孩们都面有惧色。 段锦捂着嘴噗噗地笑,不敢大声,怕扰了书房里的人。 一直到巳时,书房里的人们才脚步纷沓地出来。各个面上有光,脚步匆匆,在门口互相约了午后出发。 叶四叔、叶三郎和别人离去,段锦支着耳朵,听见项达对赵景文说:“多谢你在堡主跟前荐我。” 姓赵的笑得亲热:“你和我还这么客气。” 段锦吆喝小孩们:“都站好了,待会见主人了。” 眼睛却往那边投去一瞥,随即收回了。 他姓赵的真会拉拢人心啊。 昨天是主人把项达叫到跟前交谈了许久,虽当时没说,但他能觉出来,今天主人本就有意让项达也参与。 却被姓赵的抢先提了,还在这里卖项达人情。 项达若承了他的情,自然便会少一分对叶碎金伯乐慧眼的感恩。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