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马儿喷鼻声,踏蹄声和偶尔的刀盾相碰的金属摩擦声,森森然充满了压迫感。 便是叶家人自己,都是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叶家堡的强大,嗟叹不已。 骄傲自豪之感,油然而生。 众人之中,只有叶碎金嘬了嘬嘴唇—— 好破烂啊! 真的,眼前叶家堡的武器、甲胄都太破烂太寒碜了,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实在入不了她的眼。 叶碎金忍不住叹了口气。 由奢入俭难,古人诚不我欺。 “娘子。”赵景文一身皮甲在她身边,笑道,“我家儿郎如此威武,你怎地反倒叹起气来。” 他亦是一身皮甲罩在青衫之外,整个人英俊挺拔,生机勃勃,紧紧地跟在叶碎金身边,好像她的影子似的。 以至于叶家堡的人都习惯了,无论什么事,即便叶碎金点兵点将根本没有点他赵景文的名字,他的出现也令人不感到意外,甚至觉得本该如此似的。 叶碎金嘴角扯扯,她的心思自然无法与任何人说,只能道:“还差得远。” 直到段锦跑过来禀报:“主人,各部已集合完毕,请主人发令。” 阳光下少年也是一身皮甲。 笑话,就算甲胄的数量有限,他赵景文都能有甲,叶碎金怎么可能不给段锦置备好甲胄。 少年腰身劲瘦,精实有力,眸子明亮。 叶碎金看到他,才终于高兴起来。 “知道了。”她对叶四叔和杨先生做了出发前最后的交待,“一切都照计划的,我初五必能回来。” 叶四叔今日也被自家的儿郎们震撼了一把,突然觉得叶碎金的狂妄似乎不是没有道理。 他点点头:“有我呢。” 杨先生揖手:“堡主此行必平安顺利,我等在家里等着好消息。” 叶碎金一笑,转头扫视一遍全场,翻身上马,提缰上前。 “方城大家都不陌生,很多人都去过。但你们只记得方城过去的繁华,不知道它现在的模样。此去所见,不必震惊。无序乱世,便是如此。” “邓州有我叶家堡,不会沦为方城的模样。可有人不乐意。方城匪兵现在与人勾结,想取我叶家堡而代之。” “儿郎们!”叶碎金大声喝问,“我们叶家堡可是能任人欺凌的?” 八百儿郎齐声回应:“不能——!” 声音粗犷响亮,百道合一,直入云霄。送行诸人都屏住了一瞬的呼吸,耳膜鼓动,心脏都受到了冲击。有妇人吓得捂住了小儿的耳朵,小儿依然被吓得啼哭起来。 叶碎金的马被惊得扬起了前蹄,发出嘶鸣! 叶碎金身不离鞍,勒缰按马,稳如泰山。她在众人面前露了这样一手精湛的控马之术,虽是女子,却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信服之感。 “方城持兵者,无无辜之人!”她道,“此去,手有兵刃、身有甲胄者,不留活口!” 她此言一出,顿时一片抽气之声,紧跟着是嗡嗡的私语之声。 叶三郎忽地大声道:“方城没有人了,只有畜生!都该杀!” 叶三郎素来以沉稳敦厚出名。方城的事大家其实都有所耳闻,只是一直觉得井水不犯河水,偶听说什么,唏嘘一把也就过去了。如今看到叶三郎提起方城甚至有了咬牙切齿的愤怒,过去听说的那些可怖可悲可悯的种种事迹,又浮现在脑海之中。 如果连叶三郎这样的敦淳忠厚之人都觉得方城之人都该杀,那……那起子人大概是真的该杀吧。 叶碎金居高临下,睥睨:“你们当中有一些是宣化旧人,此去或可再见故人。故人早已面目全非,人畜不如。若有人觉得自己下不去手,尽早出列。便做不得兵卒,叶家堡也是安稳谋生之地,只要踏实做人,不怕没有饭吃。” 忽有人在队列中错开一步,站出了列,高声道:“堡主大人请放心。我等当年既来投叶家堡,便是为了不落草为寇,为与这些人割袍断义。如今,我们是兵,他们是匪,我们是仁,他们是恶。此去,遵堡主号令,杀当杀之人,儿郎们绝不手软!” 一下子,便有许多人呼应他。这些人分散在各部里—— 步兵以刀击盾,排矛手以长矛击地,弓兵亦抽出腰刀拍打刀鞘。 “绝不手软——!” 紧跟着,这声音突然放大了数倍。那些并非宣化军出身的叶家堡士卒也跟着敲击起来:“绝不手软——” 金属敲击摩擦的声音带着冷意,令人汗毛都立了起来。 直到这一刻,叶碎金才终于有点满意。 眼前的叶家军,终于,有了些后来的叶家军的气势。 “阿锦,传我号令。”她道,“启程!”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