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金忠不是没醒,他是真的有点懵。 方城有什么好夺的?他都有点不想要了。 看来看去,离得近的,就属邓州最肥美。要夺去夺邓州啊,夺南阳、夺内乡、夺穰县去啊! 夺个破方城干嘛? 哪来的傻子? 虽搞不清状况,被人杀进城了,也不能躺着不管。 杜金忠匆忙披挂,拿了武器,先登上府墙看了看情况。这一看,就知道不好。 虽是巷战,那些青衣的兵士却不是乱杀——长矛、短刀、护盾,盾手掩护冲击,长矛缝隙突杀,刀兵护卫侧翼。五人一组,灵活配合。 这…… 杜金忠很久没有见过这阵仗了。 这都是从前在宣化军常见的配合。 这是正规军,这是兵啊。 而被攻的一方,杜金忠自己的这一方,就没法看了。 流氓地痞,无赖恶人,随便举把镰刀、木棒也就算是一个兵了。欺凌百姓可以,面对真正受过军事训练,进退配合有度的正规军,直接就稀烂。 杜金忠这几年过得淫靡荒乱,腰围渐粗,肚腩渐大,脑袋日渐一日地膨胀。 今天突然无比地清醒了。 仿佛他又是当年宣化军的那个仁勇校尉了。 他从梯子上下来,无比果决地下令:“走!” 亲信们还以为是要开门迎战,准备提刀上前,被他飞起一脚:“蠢货!走后门!” 敌人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,他现在根本来不及召集部下。且刚才隐隐似乎听到什么“不留活口”? 大丈夫不吃眼前亏,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。 “走!牵马去!” “我儿呢?快去唤我儿!” “南阳那个?日你祖宗!谁有功夫管他去死!” 叶三郎带人禀告叶碎金:“杜金忠往北门跑了!” “倒有眼色,知道逃命。”叶碎金大笑,一提缰绳,“走!跟我追!” 叶家军首战,叶碎金必要开门红,必要有人祭旗。 “不留活口!” 杜金忠带了几十人从北门逃出了方城。 带的都是身边的亲信,也称得上是精英了。至于留在城里那些,他并不在意。这些年的经验教会了他,裹挟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,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就滚雪球似的壮大起来。 然而没跑多久,身后就响起了暴烈的马蹄声,追兵来了。 这一回,终于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了——一面“叶”字大旗随着烈马疾驰,迎风招展,格外扎眼。 尤其那追兵跑在最前头的,竟是个女子! 他娘的!是叶家堡!是叶家堡那女人! 定是叶老四和叶三郎事不机密!叫她先杀了来! 杜金忠一边跑一边回头看,忽然说:“追兵不多!” 看着也是几十骑而已,想来大部分兵力都留在城中巷战了。巷战最是缠人,且分散开一时半会不好收拢人手。 杜金忠也是个狠人,一时畏于形势想暂避锋芒,却也不甘心就这么丢下经营了几年的基业。 他回头看了又看,尤其对方打头的极有可能就是叶家堡那个女人,如果擒贼擒王……杜金忠把心一横,大喊一声:“狭路相逢勇者胜!干他奶奶的!” 一群人从撤退转为迎战,为了不减速影响冲锋之力,马匹在旷野间兜个圈子,扬起一大股烟尘,调头拔刀冲着叶碎金而来。 他儿子眼力好,大喊一声:“爹!是叶三郎!” 杜金忠这时候也看见了叶三郎! 他娘的!原来不是叶三郎事不密!什么篡夺叶家堡,根本就是骗人的! 杜金忠大怒!他都没去招惹叶家堡!叶家堡来倒来诓他! 他一个破方城,无所产出,他叶家堡居然也不放过! 不给人活路,狗急了还跳墙呢! 杜金忠挟了怒意拔刀,催马冲锋。誓要先杀叶三郎,再生擒叶家堡那女子! 天干物燥,两股烟尘对向而冲。 叶家堡这里,当先一骑突然提速冲锋。 不是别人,正是那女子。 也好,那就先擒了这女子,再杀叶三郎! 两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