纸一大半送到方城去了, 因许多愿意留下的流民, 还有新兵家人,都安置在了那里。另一些内乡、南阳、穰县三地分了。 此次能否安稳度过冬天,被叶碎金定作了对四地官员的考察。 看到叶家堡——现在又叫邓州节度使府下达的行文,里面一条条列出来的要求,穰县县令都觉得头疼:“她一个女人家,怎么这么会做官?” 原以为这女人虽凶狠,但公事上必然生疏好糊弄。不想她简直仿佛混过官场的老油子一样,件件事都能想到,直接先堵死了官油子们可能偷奸耍滑的地方。 这一批纸,若有剩余,也不是不可以分给百姓们糊窗子。但叶碎金费心搞来,首先一个必须保证流民过冬。 叶家堡先试着做了成品出来,估算一个成年男子体格做一件足以挡风御寒厚度的制衣所需的量。 以这个数据为基准,按户发放。 方城是最顺畅的。 因为方城当初就经历过一场大清洗,如今占多半的人口都是后来用流民填进去的。当时便做好了登记,邻里连坐互保。记录清晰,有事的时候便好办事。 麻烦的是其他三地还流散的无家可归之人,这就需要大量的人手来做文书工作。 光靠三县的刀笔吏是不够的,其实是可以雇佣一些读书人的,毕竟各地都有读书人。但叶碎金把家族里的少年子弟都发动了去,凡识字的,都去做事。 便年纪还小不太能做事的,也鼓励跟着去看看。 虽也付一些微薄报酬给少年们做零花钱,但也有殷实族人不乐意去的。 叶碎金也不强求。 但眼明心亮的族人更多:“去,得去。” “现在孩子小,跟着六娘做小事。” “以后孩子大了,有经验了,就可以跟着六娘做大事了。” “看看忠远堂的六郎!如今都是县太爷了!” 少年们自己倒是非常踊跃。甚至一些女孩子也跃跃欲试打,不过大多数女孩子都被爹娘给摁住了。 十一娘就被摁住了。 因十一娘更大些,正在说亲,她爹娘是不许她在这个时候乱来的。 可十二娘谁也摁不住。她是叶四叔老来幺女,本就受宠,无法无天。 叶四叔气得脱了鞋子要抽她。 小受大走,十二娘撒丫子就跑,一边跑还一边骂:“我哥他们都敢杀人,你怎地不说!六姐姐天天住军营,你咋不敢说!凭啥只说我!” 叶四叔叫她噎住。 他娘的!谁敢说叶碎金啊! 三郎咳一声,挡过去:“爹,其实没多大事。咱叶家女儿本就不该是那弱柳扶风的性子。” 五郎拼命给十二娘打手势,让她赶紧溜,从另一边挡住:“就是啊。多学学六姐有什么不好。六姐小日子多滋润,六姐夫在六姐面前可敢说个不字?” 叶四叔被俩壮实儿子挡住,扒拉不过去,气道:“你看她现在是个啥样子!” 三郎道:“女儿家泼辣些,总胜过软弱可欺,将来在夫家受气。” 五郎更直接道:“你想想三娘。” 三娘是他们的堂姐妹,七郎的亲姐姐,性子被养得怯懦,在夫家过得不好。 有一回七郎出去打猎,路过姐姐夫家,顺便去看望一下,哪知道看到三娘半边脸都肿着。情急一扯她手臂,她疼得哎哟直叫。原来手臂上被打得淤青了。 耳光是婆婆扇的,手臂是夫婿打得。 七郎当年年纪小,当场暴跳就要去打姐夫,被三娘死活拦住。 七郎气不过,回家来告诉了家人,爹娘却只说“会跟她男人说说,动手轻点”。 七郎要气死了,告诉了六姐叶碎金,叶碎金年纪小小,马鞭一甩,带着一群族兄弟和家丁就冲过去了。 对方也是门当户对的人家,看这架势忙也忙招了家丁出来。 一群人在叶碎金的指挥下叮咣五四地把对方给爆捶了一顿,三娘的夫婿被几个舅子揍得鼻青脸肿。 三娘却反倒哭哭啼啼,责备叶碎金和兄弟们不该多事,拼力护着夫婿。 气得叶碎金说:“那以后我们不管你!” 回去后,三娘七郎的母亲还找叶碎金的父亲告叶碎金的状:“三娘好好的贤良名声,都叫她毁了。” 七郎因此在兄弟间抬不起头来。 第二年,三娘难产而亡。 后来从陪嫁丫头嘴里才知道,因为叶家子弟之前揍了三娘夫婿,三娘孕期被夫家苛待,身子一直不好,才没挺过来。 叶碎金虽说过“不管你”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