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和你想的一样, 比阳的赋税根本就没断过, 一直在征收。”他咋舌,“茶、盐、青苗钱一个不少,还有修城钱、通渠钱、过寿钱、求雨钱……好家伙, 只有咱想不到,没有他们不敢收的。” 府牢里关的五郎也都在审。 截止到现在为止, 提审的几全是因为赋税和徭役入狱的。 交不上税钱要坐牢。 服不了徭役可以用钱抵, 没钱抵的也要坐牢。 五郎来问:“要都放了吗?” 叶碎金问:“审完了没?” 五郎道:“还没,审了大半都是。” “那也等审完了再说。”叶碎金道,“纵我们知道可能全是,也得等都审完了一起放。不能让人觉得有机可乘。” 他们如今拿不到任何册簿, 包括牢狱里记录,只能靠审讯。若间有其他罪名的, 见前面的都放了,自然也会声称自己也是因为赋税徭役才被枷了来。 虽然眼下这种可能性很小。但不能给人留下叶家军做事疏漏的印象。 弟弟们, 都还需要磨练成长。 “哦!”五郎受教,“好!” 他匆匆去了。 段锦看了一眼五郎的背影。 这几个月,其实大家都在成长。这种成长是自己和旁人互相都能感受得到的。 他又转过头去看叶碎金。 只有她是不一样的。 段锦其实有一种奇怪的感觉。 今年夏日里, 主人传授他回马枪的那时候, 他曾一度觉得他与她之间似乎与从前不同了。有一种无法与外人道的亲密, 远超从前。 可这几个月, 在他们大刀阔斧地做大事的这几个月, 他却又觉得那曾经的感觉或许只是错觉。 当然叶碎金对他的疼爱和偏爱从没变过, 甚至比从前更深。这一点是谁都没法否认的。 可…… 就在刚刚,段锦忽然意识到—— 不是她对他疏远了。事实上,她对他、对叶家郎君们,都比从前更亲密更关心更好了。 是她本人。 是她本人变得不一样了。 有时候他望着她,会觉得她遥远。 可她明明就是她。 怎会这样? 入城的第三日,城里开始有流言散布: “知道诸位老爷为什么被抓起来了吗?因为女刺史张口就要一万石军粮!” 话不能只说半截,紧跟着就是下半截:“这要摊派到各家各户,折成钱,不知道又要多少钱?” 这下半截话才是流言的重点。 果不其然,街坊百姓听上半截还是听热闹的状态,听下半截一下子火就烧到自己身上了,个个大惊失色:“怎还要摊派?今年缴的钱已经够多了!再多就吃不上饭了!” 没有人去质疑这个流言,因为老爷们的确是被新刺史给关起来了。大家都看到了。 所以全假的东西不容易取信人,但真真假假掺和着的,就很容易让人相信。 本来百姓见青衫军军纪严明不扰民,已经逐渐放下警惕,又敢出门上街,生活恢复正常了。忽然这城里的气氛又紧张了起来。 “裹挟民意呗就是。”叶碎金知道后,轻轻哼了一声。 段锦看了她一眼,很清晰地察觉到她厌恶这种事。 段锦当然不知道叶碎金的视角全是“朝廷”视角,当然最厌恶裹挟民意,裹挟百姓。 “瞧着吧,下一步。”叶碎金嗤笑,“我来猜,大概是要罢市了。” 第五日,比阳城罢市。 有头脸的大店铺都关门谢客。一时间,百姓惶然。 三郎都惊了,从街上回来,直问叶碎金:“六娘,你怎知道他们会罢市?” 大家都向叶碎金望去,目光种都带钦佩。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