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久,御案上的茶水都不再冒热气,有人轻手轻脚过来,替他换了茶水,谈垣初余光瞥见女子握在杯上的指尖,透着淡淡的粉,她力道很轻巧,没有发出一点声音,新的杯盏就已经落下。 外间响起一点动静,谈垣初抬眼,透过楹窗看去,是忽然落了一阵淅淅沥沥的细雨,宫人在忙忙躲雨。 雨帘落下,被风吹落了一点在楹窗内,拂来一缕凉意。 雨声掩盖了宫人们行走间的动静,也掩盖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。 云姒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,打破了殿内的安静: “是不是吵到了皇上,奴婢去关窗。” 谈垣初没说话,下一刻,楹窗被合上,细微的雨声被挡在了外面,殿内又是安静下来。 谈垣初觉得这份安静令人有点烦闷,许顺福恰时推门进来,谈垣初抬眼,语气有点冷: “什么事?” 许顺福察觉殿内气氛有些许凝固,他心底骂死了来人,擦了擦额头快要溢出的冷汗,试探性地说:“皇上,敬事房的人来了,问您今日是否要翻牌子。” 云姒来御前许久,还没见过谈垣初翻绿头牌,去后宫基本都是后妃来请,或者是心血来潮。 云姒以为今日还是照旧,但没想到听见谈垣初淡淡道: “让他进来。” 云姒下意识地抬眼,却又及时地收住。 敬事房的张公公端着托盘进来,云姒头一次瞧见绿头牌长什么样,各种花样,排在第一位的就是牡丹花样的牌子,无需翻过来,云姒就猜得到那个牌子是谁的。 云姒往下看去。 越是靠前的绿头牌越是做工精细,代表的花样也是贵重,而最后一排的绿头牌只是普通的木制。 后宫的尊卑位份一目了然。 她看得有点久,许顺福觑了眼皇上的神色,忍不住轻咳了声。 云姒倏然回神,但有点晚了,谈垣初抬眼看向她,情绪冷淡却轻描淡写: “这么好奇,不然你来翻。” 许顺福和张公公吓得一头冷汗。 云姒也愣住,她替他翻绿头牌? 这是后妃的绿头牌,不论她翻到谁,都是将他送去别人宫中。 虽然云姒不在意这一点,但是,除了皇上外,谁有资格去翻绿头牌? 云姒脑海中闪过许多思绪,半晌,女子仿若才回过神,她砰一声跪下: “奴婢失态,请皇上责罚。” 她跪得一点不犹豫,膝盖砸在台阶上,疼得轻颤了下眼睑,她咬着唇,唇色有点白。 殿内气压倏地降了下来,位置上坐着的人眼底情绪很冷,许顺福觉得头皮发麻,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到这地步,在皇上让他下去领罚时,他能察觉到皇上心情不虞。 说到底,那点不虞是因云姒姑娘受伤而起。 许顺福没想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的,只听见一声极冷的命令: “下去。” 许顺福松了口气,转身准备离开,但有一个人动作比他快,云姒姑娘许是觉得皇上的命令是在对她说,许顺福还没转身,余光就瞥见她转身的背影。 许顺福人都傻了,他下意识地想叫住云姒姑娘,但有人拦住了他: “让她走。” 语气冷凉,许顺福倏地噤声。 张公公见状,迟疑地想要说点什么,许顺福吓得一身冷汗,忙忙隐晦地拉住他。 这不要命的!想死也别拉上他! 张公公不是傻子,被许顺福一拉,立即意识到什么,不敢再说话,端着托盘原模原样地走出养心殿,等门关上,他才苦笑道: “皇上都一个月没翻牌子了。” 他这个敬事房的掌事一直被后宫主子娘娘催促,什么埋怨声都落他身上,张公公心底苦。 许顺福翻了个白眼: “你苦,谁不苦?你刚差点害死我!” 张公公也知道许顺福帮了他一把,但张公公朝游廊外跪着的女子看了一眼,斟酌道:“这位是……” 许顺福也在看云姒姑娘,闻言,也不知怎么说,扯唇: “敬着就是了。” 张公公了然什么,冲许顺福拱了拱手,唉声叹气地离开了养心殿。 他一走,许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