祯又瞪着路振飞三人说:“倒是你们,身为重臣、肩负重任,却擅离职守更兼轻弃讯地,若建奴突然急袭尔等讯地,又或者尔等在突破建奴封锁时负伤甚至殉职,致使邳州甚至徐州失守,尔等便是大明罪人!” “臣等,死罪。”路振飞三人惶然。 “你们是该死。”崇祯闷哼一声道,“不过眼下正值用人之际,朕就不再追究了,你们这就赶紧返回讯地,别让建奴钻了空子。” “臣等领旨。”路振飞三人慌忙离开。 崇祯又特意叮嘱金铉道:“金卿,路卿返回邳州需突破建奴之壕沟封锁,途中难免会有危险,所以劳烦你送他一程。” “臣领旨。”金铉应道。 路振飞也慌忙长揖谢恩。 目送金铉三人离开,崇祯又把目光转淮安府方向。 事实证明,他崇祯的用人就是用对了,华夏、卢象同他们都是不辱使命,至于阎应元就更不可能辜负他的信任,阎应元在那般不利的条件下都能守住江阴这座孤城,又何况是城防坚固、兵饷充足的山阳! …… 半夜子时,阎应元被脚步声惊醒。 探头看时,却是乡勇队长伍二蛋。 “大人。”伍二蛋恭声说,“按照您的要求,小人从大牢里挑了二十名死囚,这二十名死囚都是山东甚至于辽东逃难过来的难民,所犯之事都是为了抢口吃的伤人致死,而且都是妻儿老小一大家子十几口子人。” “好,你把他们带上来吧。”阎应元道,“我跟他们说几句话。” “是。”伍二蛋当即转身下了城楼,不片刻又带着二十个死囚上来。 到底是死囚,见了阎应元也不下跪,反正都要死了,老子管你那么多? 阎应元却也不生气,说道:“你们已经犯下了死罪,这条命肯定是保不住了。” 二十个死囚的脸色垮下来,其中一个更是黑着脸说:“死便死,说那么多废话做甚?” “然而死跟死还是不同的。”阎应元盯着那个死囚的眼睛说道,“以囚犯的身份押到刑场上被刽子手砍掉脑袋,死了也就死了,你们的父母妻儿就什么都得不到,就山阳城目前的局势,他们能不能过得下去真的很难说。” 一众死囚脸上便立刻流露出哀伤之色。 说白了,这些死囚就不是穷凶极恶之辈。 他们肯为了自己的亲人去抢吃的,甚至不惜以命相搏,就说明他们内心其实还是很在乎自己的亲人,只要有在乎的人就好办。 阎应元又道:“我已经派人查过,你们的家人老的老,小的小,如果你们不在了,根本就养活不了自己,在你们被处死之后,他们大概也会饿死。” “老天爷啊,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个世道吧,这究竟是个什么世道啊?”刚才说话的死囚当即就崩溃了,跪在地上嚎啕大哭,“我们这些庄户人,我们这些穷苦人要想养活自己的父母妻儿咋就这么难,咋就这么难哪?” “哭是没有用的,老天爷也是照顾不上你们。”阎应元肃然道,“但是我却可以给你们指一条明路,只要你们照我说的去做,你们的父母妻儿不仅能活命,还能够分到田地,在徐州或者归德过上有田有地的安生日子。” “当真?”嚎哭的死囚当即不哭了。 另外十九个死囚也是齐刷刷的转过头。 “当真!”阎应元一字一顿的说,“我阎应元仰不愧天,俯不怍地,在人间更不会骗你们这些死囚!骗死囚,是会遭报应的!” “好,我相信你。”嚎哭的死囚笑了。 其他的十九个死囚也流露出复杂的神情。 嚎哭的死囚又道:“说吧,让我们做什么?” “你们要做的其实很简单。”阎应元伸手一指城外建奴大营,说道,“趁着天黑摸进建奴的大营,去烧掉建奴的粮草!” “啊?”十几个死囚神情一凛。 “怕什么?”嚎哭的死囚却道,“反正我们也要被砍头,这次能够拿自己的一条命替父母妻儿挣来一个活命的机会,值了!” 说此一顿,又回头对阎应元说:“大人,记着你说的话,你若是胆敢食言而肥,我们一定会化为厉鬼,专门回来索你的命!” 阎应元道:“我若食言,就让我堕入十八层地狱,永世不得超生!” 这无疑是极恶毒的誓言,二十个死囚闻言,脸上都流露出释然之色,这下就真没什么好担心的,可以放心的去死了。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