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鸳鸯颈(二)


随口一提,你还较真了。”徐志怀淡淡笑了下,缓步到她身后。“小脾气这么多。”

    苏青瑶侧身,有意避开他,两只手继续拆左耳的碧玺坠子。一滴通透的紫在她手心左右摇摆,婉如一只孱弱的蝴蝶。

    “多说两句不如你意的,就给我扣帽子,呵,你是从没见过我对你认真。”她取下耳坠,往桌面一甩,空中划过碎光,蝴蝶死于妆台。

    “是吗。快五年了,你都没对我认真过?”说着,他一条胳膊伸过来,打背后搂住她。

    苏青瑶抬眸,而他也直直望来。两人的目光在冰凉的镜面交汇,像石子,啪得击到一处。

    “基本没有。”她回。“志怀,女人认真起来,往往是很讨人厌的。”

    “譬如?”他追问。“我倒想不出你惹人厌的模样。”

    苏青瑶折身,两臂故意攀住他的脖子,仰着脸说:“譬如,譬如你那个表小姐夫家的小姑子!”

    “志怀,我同你讲,当太太可真有意思,还没见到人,就能被催促要拿她当姐妹,也不问问人家答不答应。”她娇笑。“也可能是因为她的意见不重要,我的意见更不重要,说到底,得看你的意思。我俩一个现在的妻,一个将来的妾,一个过去的十六,一个当下的十七,唯大人您马首是瞻。”

    说罢,她胳膊一下从他身上溜走,转了回去。

    徐志怀听了,心不大定。

    他欠身,缓缓将下颏挨上小妻的面颊,在耳畔道:“的确,认真的女人是不可爱,满腔怨气。”

    “少烦我,换衣服呢,”苏青瑶掉过头,要去解旗袍扣。

    徐志怀见状,俯身撇开她的手。

    “我来。”

    他说着,搂腰的胳膊猛然一提,抱她坐上妆台。

    苏青瑶蹙眉,嘀咕了句“有病”,干脆抬起胳膊,举到他头顶,五指没入发丝,撒气地抓了几回。

    男人不作声,专心解她腋下的第一粒盘扣。

    食指勾住纽襻边沿,拇指抵住小扣,朝内顶去。指腹与衣料摩挲,恰如情人两瓣依偎的嘴唇。他脱开一粒丝绸攒成的圆纽,指甲不经意间刮到玫瑰色的薄纱,勾出一根蚕丝,卡在甲缝间,飘飘欲飞。

    接着,指腹顺侧缝滑落,摸到第二粒、第叁粒……一粒接一粒。

    裂缝被扯得大了些,玫瑰色的薄纱里绽出香槟金。

    他掌心抚摸到纱里的衬裙,软缎包裹的娇躯随呼吸,微微颤动。古人云,娇软不胜垂,以美人喻柳枝,她倒可以反过来,拿新柳比人,袅袅垂下来,一口气呼过去,便惊慌地摇摆。

    “瑶,你猜我跟那位表小姐的婚事为什么没成?”徐志怀冷不然开口。

    苏青瑶瞥他一眼。“你要么直说,要么别提,我懒得和你玩猜谜语的把戏。”

    “我十四岁那年,父亲患恶疾离世,叔伯趁机闹分家,母亲靠我是个男丁,拼死争来一间屋子与几亩田地。没几日,那边遣人来退婚,大抵是八字不合之类的由头。十多年前的事,我记不太清了。”他谈自己的过往,却像聊无关人的经历。“后来母亲也病重,回乡休养了半年,这你也知道。鹦姐儿,就是我表姐,嫁的不好,据说在夫家常挨打。她晓得我娘回乡,便主动跑去帮吴妈照料。姨夫兴许对当年退婚的事,有愧,就默许了。”

    “母亲临走前,交代我许多事,其中一件是叫我往后多照顾点鹦姐。看来,人老了终归会心软。”他接着说。“然而这四五年,她都没要我还人情,也就这回来信托我照拂一下她的小姑子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必解释,我都随你。”苏青瑶轻声道。“说到底是你的事,我做不了主。”

    “瑶,我同你讲这些,是想叫你明白……这种事,你要不高兴,”徐志怀弯腰,掌心伸到旗袍内,隔着衬裙拥住她,“我会全依你的。”

    (最近颈椎疼得厉害,简直到压迫神经,无法思考的地步了……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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