低下头,拿衣袖擦了擦鼻子。 再一看,果然,被打出血了。 徐志怀看着血迹,突然扯起嘴角,轻蔑一笑。 他丝毫不乱,仅一喘息,便又抬起枪口。 眼看他要补下一枪,苏青瑶脑袋嗡得一响,飞蛾扑火般直冲上去,撞歪了男人的胳膊。枪口抬起,子弹脱膛而出,而她正在枪口边,射击声几近将耳膜炸碎。 一片混乱中,苏青瑶滑倒在地。未等她反应过来,射出的子弹反弹在吊灯,灯泡如藏在幕布后暧昧的眼睛,一眨,又一眨,闭上。窗外闪电坠落,雷声如硝烟弥漫。苏青瑶趴在黑暗的重压下,肩膀一疼,被人强硬地拽起。 “瑶瑶!”于锦铭嗓音嘶哑。 苏青瑶实在没力气了。 她任由男人拖拽,膝盖跪地,右臂被拎得很高。 接着,余热未消的枪口顶在她的脑门,苏青瑶被迫仰头,昏暗中,闪烁的白点拼凑出了徐志怀的脸——严肃的、冷漠的、怨恨的,似乎要置她于死地的。 那一瞬,苏青瑶的内心浩浩荡荡一无所有,连最该有的恐惧也消散无踪。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徐志怀,她的丈夫,一个同床共枕五年的家伙,她爱过、或许现在还爱着的男人,在黑暗和雨水中辨认他的面孔。 忽得,苏青瑶轻轻一笑,泪水无声滚落。 只有她自己知道,这么多年,她一直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个答案,去证明自己是独一无二的、有价值的。倘若她随时可以被替代,倘若他们的婚姻只源于他的母亲与她的父亲,那她对眼前这个男人曾付出过的全部的真心,该多么可笑! 可她始终没得到想要的答案。相反,在他眼里,她似乎只是一个十分愚蠢的、天真至极的、任性无比的小孩。他从不和她说正经话,也不屑于和她说。 当她意识到这点时,她为自己对他的爱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耻。 爱一个压根看不起你的人,苏青瑶,难道你没有自尊吗? 于是从那一刻开始,她不想再爱他了,仰慕、依恋、崇拜……统统收起来,放进匣子,深埋心底,压着、藏着,日子摇摇晃晃地往前过,那些被刻意遗忘的感情不知不觉中化为一种怨恨,她真想做点什么告诉他——徐志怀,你凭什么这么高高在上,一而再、再而三地伤害我!我也是能伤害你的呀! 然而,现在,她用这种无法回头的方式,成功伤害了他,也终于得到了答案。 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答案。 她为此悲从中来。 “你杀了我吧,是我对不起你。”苏青瑶说。“我应得的,你杀了我吧。” 浑浊的泪水滑落,湿了他的手心。 她哭什么?徐志怀不明白。她这样侮辱他,他的自尊、他的信任、他努力呵护的婚姻,都被这个女人破坏了?她有什么好哭的!她有什么脸哭! 他想着,将枪口顶在眉心。 只待食指摁下。 砰!砰!砰!同一时刻,不知是谁连开三枪。 枪声完全盖过了舞曲与雷鸣,享乐的爵士乐被打断,杂乱的尖叫贴着耳膜飞过。徐志怀眉头皱紧,顿了一秒,一手仍紧握着枪,另一只手拽住苏青瑶的胳膊,大步往楼梯走去。少女乌发披散,好似一阵春雾,忙乱中扫过他的手肘。 拖拖拽拽,未等走到楼梯口,两人便见不远处,贺常君破门而出,手里举着枪。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