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很注重私人空间,不愿意让别人插手太多,于是每次过年都只有他们两个人。 而江折意这个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,当然是不会做饭的。 前两年的年夜饭都是虞明清主厨,江折意打下手。 虞明清厨艺不说多好,但几道家常菜是没问题的,他家也没让他养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骄奢淫逸习惯。 后来几年,主厨变成了江折意,只是刚开始他的厨艺真的很垃圾,让他们过了两个饿肚子的除夕夜,后面两年倒是把厨艺练了出来,竟然比虞明清还要好一些。 虞明清没想过江折意会去学这些,毕竟像他那样的小少爷,天生就该被娇养着。 只是不知不觉间,事情就这么发生了,日子也这么过了下去,没人觉得有任何不对。 今年过年,没有江折意带着他买年货,没有江折意热情地准备除夕夜的晚餐,也没有他的各种仪式感,虞明清才发现有多无趣。 这时他才恍然明白,仪式感这种东西,才是过节最重要的意义,否则无论是清明还是除夕,都和活在这世上的每一天一样平平无奇。 过去几年,江折意每次除夕这天都会回江家和家人吃顿饭,下午回来,之后的时间都和虞明清一起。 虞明清从中午等到下午,才恍然想起,那个人不会回来了。 他想了想,去储物室翻找了一圈,将过去江折意买的年货找出来,那些福字中国结,颜色还正鲜艳着,完全看不出已经存放了至少一年。 将它拿在手里,对着窗户,对着光线看了看,虞明清还是莫名被这鲜艳的红刺了眼睛。 他微微偏开视线,斟酌半晌,将它拿去挂在门上,看着门上那一抹红,似乎这样便算是有了过年的气息。 似乎这样,就能算是江折意和他一起。 随便吃了点东西填肚子,虞明清打开电视机。 电视机里春晚的声音响在整个房间里,给这空荡荡的房子增添了几分虚假的人气。 虞明清窝在沙发上,盖着毛毯,沉沉睡去。 春晚的声音一直持续到半夜,热闹的声音也持续到半夜。 虞明清是被一阵又一阵的烟花爆竹声给吵醒的。 迷迷糊糊醒来时,听到的就是电视里和现实中的多重烟花爆竹声。 “虞明清,该放烟花了。” “烟花爆竹有安全隐患。” 江折意踢了他一脚,“现在可以放的时候不放,你是不是想等到我们这片也成了管制地区,不许放的时候才放?” 虞明清扯了扯唇角,可不是吗,等到没人放的时候,才想放。 等到那人离开,才发现曾经看似寻常的一切有多珍贵,有多应该珍惜。 * 很多人害怕过节,人多的人家不想串门走亲戚,人少的人家怕被人发现他亲朋好友亲缘关系这方面有多贫瘠。 虞明清从前没这些顾虑,对他而言过年过节都一样,现在看着手机朋友圈各家晒出的那些团聚照片,年夜饭照片,竟也有种羞于面对的感觉。 手机里有很多人群发的祝福消息,却没有一条是属于自己的。 虞明清给司机和秘书发了个红包,便关掉了手机。 午夜刚过,虞明清却没了睡意。 烟花爆竹声音渐渐停歇,换作曾经,此时应该是他和江折意的睡前活动时间。 他们会从客厅一直接吻,会在铺着地毯的落地窗前燃烧激情。 迎着窗外的漫天星辰。 那是他们庆祝的方式。 或许也是因为他们只注重形式,从来不敬鬼神,不够真诚,才没能得到神佛庇佑。 虞明清想。 凌晨,在家家户户都渐渐歇息的时候,一辆低调的黑色汽车悄无声息地出了门。 低沉的汽车车轮在地面滚动的声音一直从山上响到山下,又从山下响到山上。 当车子停下来的时候,已经是许久之后。 虞明清一身深色大衣,手里提着袋子,走在这夜色里,还真不明显。 他拾阶而上,皮鞋踩在坚硬的水泥地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,在这夜里无比规律。 到了后半夜,守墓人已经暂离岗位开始休息,他应该也没想到,有人会在除夕夜不和家里人团聚,不在家休息,反而跑来这个在寻常人眼中阴森可怖的地方,以至于虞明清的到来没有惊动任何人。 虞明清循着记忆开到一座墓前,这是一座双人合墓,墓碑上刻着虞明清父母的姓名。 一开始,虞明清是没有能力给他们安排墓地的,后来还是江折意帮忙,才让他们不至于没有地方可以睡。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