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江枫被龟速前行的汽车晃睡着, 紧紧握着身旁人的手,头一点一点, 每次要仰出去时,又惊醒着坐直。 这些小动作反反复复,直到他彻底清醒,虽然很困却再也说不着,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。 侧目就看向对他不闻不问的小女人。 她正襟危坐,一种坐在会堂接受表彰的既视感, 没被握着的那只手放在膝盖上, 双眼目空一切望着前方。 “木木,我刚才差点撞到车窗上,你都不在意吗?你不爱我了。” 余江枫身子往下滑,尽量与她处于同一平面, 然后脑袋在她脸颊上蹭着撒娇。 以往, 木少倾都会很无奈地亲亲他抱抱他, 然后说一些抱歉之类的话语安慰。 但是今天, 她就像一尊雕像,稳如磐石。 这个状态让木少倾想起自己第一次参加竞标大会,站在高高的讲说台上,面对晦涩陌生的专业名词,冷汗从后背浸出来。 这份紧张,她真是太久没有体验过了。 虽然很余照生打过交道, 甚至能泰然自若拒绝他的收购邀请。 但作为男朋友的父亲,这个身份下,他们还是第一次交流。 这算是见家长了吧。 木少倾口干舌燥,从背包里拿出保温壶轻轻抿一下,然后在心里演练见面时可能会发生的所有场景。 如果余家人嫌她年纪大怎么办?而且她现在没有工作,还有弟弟要养大,家庭氛围也不好,跟亲生母亲有素敌人。 思来想去,向来自信的人忽然心碎成玻璃碴,哀呼着倒进余江枫怀里。 还被夹克衫上的扣子磕到眼睛,疼得飙泪。 听见她吃痛,余江枫立马捧起她的脸,看着已经红通通的眼睛,心疼的不行。 忙给她吹了几口气,“回去我就把这些扣都拆了,敢伤我宝宝!” 车上其他乘客都被肉麻的话语吸引来,有位大姐不给面子当场笑出声。 木少倾郝然,拨开他的手,喃喃道,“如果你的家人不认可我怎么办,毕竟我现在一无所有了,身体也不好,对未来毫无计划……” 声音越来越低,她从未把自己放在如此卑微的地位。 倒也不是真觉得自己哪里差了,而是不想余江枫因为这些事为难。 毕竟谁不想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呢? 顾漫云是没指望了,只能期待余家人的态度。 余江枫胳膊从她后颈穿过去,然后环住她的肩膀,力量不大不小,刚好带来安全感。 他手指慢慢敲着,合上眼睛,语气漫不经心。 “傻瓜,我喜欢的,肯定是天底下最好的那个。” / 西镇的客车最后停在临市旅游集散中心,过年时候,这所繁华城市人去楼空,街上从未如此干净安宁过。 打不到车,只能找人来接。 最后还是柳轩从家里偷跑出来,仗义救人。 他不知道从谁那里借了一辆改装过得粉色迷你小跑,车顶上还立着一对兔子耳朵。 车子是单开门,需要把副驾驶座位摁下去,然后才能钻到车后座。 木少倾爬的磕磕绊绊,头在车顶撞了好几下,才满身是汗地坐稳。 抬起头,正对上余江枫那张铁青的脸。 即使是副驾驶位,对他来说也太小了。 柳轩还按着喇叭催促,“快上来啊,这里不让停车。” 时间已经不早,赶去老宅也只能勉强吃上午饭。 不想木少倾第一次登门就有不好的回忆,他心里斗争很久,终于还是不情不愿上了车。 两天长腿要踮起脚尖才能放下,像是大人抢了幼儿园小朋友的蘑菇椅。 从后视镜看更滑稽,木少倾实在憋不住,脆生生笑出来。 被嘲笑得脸色更差,余江枫不敢冲她发脾气,只能质问柳轩。 “我今年没给你分红吗?还是你们爸妈不给你压岁钱?” 这句话问的很奇妙,轻易就把他和柳轩父母摆到了同个位置。 当事人却浑然不觉被占了便宜,还很好脾气地解释起来,“别提了,我们家来了巨多熊孩子,把鞭炮塞我引擎盖里,没爆炸就不错了,现在发动不了,好多车行都不开门。” “这还是我表姐借给我的,小是小了点儿,总比走路好。” 说完还侧着头,寻求援兵,“是吧,仙女姐姐。” 仙女被挤得双腿酸疼,还得强颜欢笑,“对,你说的都对。” 过年的好处就是不堵车,一路连个红灯都没碰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