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 “比如明家。”他往躺椅上一靠,双手枕在脑后,以一种悠闲的姿态与她闲谈,“庚三之死,对明家来说,本该船过了无痕。明家那些龌龊事,旁人也无从得知。偏偏在十年后,一个无意中的契机,将这些引发了。” 明微默默点头。 这个契机,表面上看,是那个撞鬼的局。事实上,应该是她的到来。 有人想吓唬余芳园里的人,提早将庚三的凶魂放了出来。而这个凶魂吓死了明七小姐,让她得以在这具身体里复生。 于是,本该死去的“明七小姐”还活着。 本该在明七小姐死后心灰意冷,极有可能因此自尽的明三夫人,成了揭穿这一切丑恶的关键。 只不过,这是老天的谋算。 “那么下一步,你打算怎么办?” 杨殊潇洒地打开折扇:“有个最直接的办法。” “什么?” “冲进明家,搜出明三。” 明微皱了皱眉。这样单凭一个猜测就冲进去,搜得出明三还好,搜不出来,他们在东宁所做的一切,就全毁了。 “可惜,我们不能这么做。”杨殊叹了口气。 他们是带着圣命来东宁的,做事不能胡来。 必须有理有据,谋定后动。 要去搜明三,就得确定明三在明家,并且能够在抓到人后,立刻拿出罪证。 只有这样,他们抓人的行为,才是合理且合法的。 “我有两个问题,杨公子可否解惑?” 杨殊懒洋洋道:“连皇城司秘录都让你看了,姑娘还客气什么?” 这话说的,好像他们真有什么关系似的。 明微在心里呸了一声,面上还是很正经地问:“第一个问题,柳阳郡王真的谋反了吗?” “庚三找到了罪证。”杨殊端起茶,饮了一口。 “这不合理啊!十年前,圣上已经坐稳那个位置了,并且正当壮年身强体健,内有贤臣外有良将,怎么看都没可能谋反成功。” 杨殊托着茶杯轻笑:“涉及到皇权,哪有那么多理。我且问你,前朝戾太子谋反案,你知道吧?” 明微点点头。 “戾太子是前朝宣宗皇帝的嫡长子,立太子多年并无过失。但,因为皇后更喜欢献王,对他多有责难,仅仅一句废立的流言,便让他谋反了。” 杨殊问:“你觉得他的谋反理智吗?”不等她回答,就道,“宣宗皇帝对朝廷的掌控力仍在,那时候谋反是必败的结局。相反,他继续忍耐,不叫人找到错处,便是真要废他,朝臣也不会答应。” “他为什么做出这样的事?归根结底,原因只有一个字,怕。” 他低头看着茶杯,里面映出一张俊美不似真人的脸庞:“一登九五,六亲情绝。他父亲晋王身死还不久,柳阳郡王怎么能不怕?圣上是仁厚,可再仁厚的人,坐在那个位置上,也会杀很多可以不杀的人。” 明微点头,第一问题就算过去了。 “第二个问题,祈东郡王是否真有反意?” 杨殊笑了:“有没有反意,自然是要查的,不然我们来东宁做什么?皇城司又不是死不起密探,之所以对庚三之死大动干戈,自然是因为他的死涉及到更重要的东西。” 明微想了想:“因为祈东郡王在东宁,所以你们对庚三死于东宁特别紧张?” “可以这样说。” 说到这里,杨殊皱了皱眉,像是自言自语:“假如明三真的没死,当年诈死潜回东宁,是否已经打定主意投靠祈东郡王?那他要取得祈东郡王的信任,手里应该有什么投名状……” “投名状!对了,投名状!”杨殊忽然站起来,在屋里来来回回,扇骨一下下敲在手心,“庚三一定是为这件事情来的!这件东西十分重要,能给祈东郡王不少助力。阿玄!” 他喊了一声,阿玄应声推开门:“公子。” “柳阳郡王案的卷宗呢?快拿来!” “是。” 阿玄关上门,没过多久,又推开了:“公子。” 卷宗真不少,搁桌上厚厚一叠,杨殊拿起一本,飞快地翻阅起来。 他翻阅的动作和旁人不太一样。已经订成册的卷宗,用右手握住,后面三指托着书脊,拇指按着书页,食指一顶,书卷一弯,飞快地往前翻。 只一会儿,一本册子便看完了,拿起下一本。 明微奇道:“看得这么快?” 阿玄瞧了她一眼,想着公子翻卷宗都没避开她,应是十分信任她的。便答道:“公子的眼睛生得与旁人不同。再不起眼的东西,只要见过就会记得。” 明微心道,不就是过目不忘吗?这本事虽然难得,但后天也能训练。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