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:“圣上单独见了不知大师,说了什么无人知晓。出来后,倒看不出喜色,回去的路上,叫常正明买了醉白楼的花雕……” 唐靖转动着手上的指环,露出玩味的神情:“有心情买花雕,这是得偿所愿了?” 唐熙颔首:“圣上爱美酒,但若心情不好,都是随意饮上几杯。心情好,便要挑种类了。醉白楼的花雕,如意坊的娇黄,是他心头所好。” “二郎,你说呢?” 唐劭道:“儿见到了不知大师,还未开口,他便说,不会插手家国大事。” “所以你没求得他的卦?” 唐劭面露愧疚:“儿只为自己求了一卦。” “卦象为何?” 唐劭顿了顿,一五一十说了。 唐靖露出微妙的神情来:“七杀之命啊……” 不知大师批的命,听起来似乎很凶,可唐靖却知道,史上的权臣,大都应的此命。 大富大贵,大凶大煞。 但凡做了权臣的人,要么一步登天改天换日,要么跨不过去迎来皇权的清算,没有第三条路。 唐劭的命,听起来极差,对唐家来说,却是个很好的结果。 说明唐家的权势,延续到了下一代。 至于能不能真的登天,唐靖反而不很信命。 没有哪个大师,会肯定地说,你将来能当皇帝。 ——高氏皇族还没凉呢! 唐靖说道:“二郎,你这次回来,就不必离开了吧?你身上那个闲职,也该调一调了。” 唐劭怔了怔:“这……” “独木难支,家族兴旺,必得你们个个出众,只你大哥一人,是不够的。” 唐劭默然不语。 “你好好想想。” …… 不知大师慢慢收拾着案上的经书。 已经八十多岁的他,动作不可避免地迟缓,尤其他还收拾得那么仔细。 最后收拾卦筒的时候,一个声音响了起来:“老和尚,你为别人算了那么多卦,为自己算过吗?” 不知大师停顿了一下,答非所问:“五十年了,你们终于来了!” “五十年了,你终于拿出那件东西了。” 不知大师转过身,看着突兀出现在佛堂里的人。 四五十岁的男人,身材高大,脸庞坚毅。 不是代国公唐靖又是谁? 他身后跟着几个身穿黑衣的死士,沉默如磐石,却杀意凛冽。 唐靖看着不知大师,嘴边露出一丝讥诮:“这些年你闭门苦修,我还道你真的不理红尘了,却原来还是忍不住吗?早知如此,何不干脆把东西给了我?” 不知大师慢慢地在蒲团上坐下来:“国公爷,唐家如日中天,何需此物?这不是什么好东西。” “既然如此,你给小皇帝做什么?”唐靖踏前一步,冷冷道,“当年前燕败亡,我唐家与高家不分伯仲,是你一句卦词,令我唐家不得不屈居臣下。今日你还站在高家那边?” 不知大师平静说道:“当年,姜氏崛起,若唐家与高家再起纷争,天下必属姜氏。故而你父与太祖皇帝约定,以卦分主次。这是双方都答应的,老衲问心无愧。” “那么今日呢?你把东西给小皇帝,又是什么意思?” 不知大师道:“给他,国公爷就输了吗?这本就是太祖皇帝的东西,给他的后辈,不过是物归原主。” “好一个物归原主。”唐靖缓步上前,坐到不知大师面前,“那么大师可还记得,当初欠了我唐家一卦?” 不知大师抬起浑浊的眼睛,看着逼视着自己的唐靖。 那是五十年前的事了,如今这位代国公刚刚出生,坐在他面前的,是唐家前任家主。 高唐两家争锋,由他推算谁有帝王之命。 他先算的高家,于是高家成了楚国之主。 唐家那一卦,就一直没有算。 现在,唐靖坐在他的面前,虎视眈眈地盯着他。 这一卦,不得不还了。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