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强权压抑太久,现情绪终于有了倾泻的出口,群情激愤。 邱时进已经完全瘫软在地上,手足无力,只惊畏看着面色沉沉的周帝,心中已知他死期将至。 而薛延唇线紧绷,紧接着又说出另一件足以让朝廷天翻地覆的事。 “为求家业,邱时进还笼络乡试考官,为其子买下解元一位。罗远芳目不识丁,却摇身一变成了乡试头名,这让那些寒窗苦读数十载,最后却名落孙山的学子作何感想?实在是罪大恶极,令人憎恶。但如此大一件事,报到京城后却被轻飘飘压下来,邱时进毫发无损,仍旧为祸一方。官官相护何时了?朝廷何时才能肃清!” 周帝震惊,猛地转头看向邱时进,他面色乌青,显然气极,一脚踹向邱时进肩膀,怒吼道,“来人,将这污吏褪下官服,押入大牢!另派人封锁邱府,一个人也不许跑掉!” 身边随从问,“陛下,那宋府呢?” 周帝咬着牙道,“封起来,再将那邱氏也带入大牢,严加审问。” 随从行礼道,“喏。” 不过几个喘息功夫,邱时进被人反扭着双手带走,他神色灰败,不复往日趾高气扬,狼狈不堪,所路过之处还有人往他身上吐口水。曾经高高在上的四品知府,一瞬便就沦为阶下囚,地上留着一顶被踩扁了的乌纱帽。 薛延松了口气,浑身骤然软了下来,双手撑在地上,双目微阖。 周帝看他一会,忽亲自弯身将他扶起,又吩咐身边侍从道,“去取瓶伤药来。” 没一会,薛延手中就多了个碧绿色的小瓶子,他抿抿唇,行礼道,“谢过陛下。” 周帝看着他,温声说,“朕听过你的名字。” 薛延惊诧抬头,周帝又道,“殿试时候,阮爱卿曾与朕提及你。我本还不确定,以为是巧合同名,但看你那时沉着镇定样子,实非寻常之人。你是个人才,阮爱卿也是,假以时日,必成大器。” 薛延笑了下,缓声道,“我现在只想我的妻子能快些好起来。” 周帝看向随从,吩咐道,“让刘御医去瞧瞧。” 随从有些为难,“初到北地时候,刘御医水土不服,病下了,现在还没力气能起身。” 周帝说,“那便就再给他半日时间休养,晚上去。” 随从应下。 薛延喜出望外,忙跪下叩首道,“谢过陛下。” 周帝态度温和地点点头,而后转身走远了。 有人过来扶薛延起身,又恭敬牵来马车,欲送他回去。 薛延婉言拒绝,他没回家中,也没去店里,而是又去了趟云水寺。 他只来过三次这里。 第一次时是陪着阿梨,那时他还不信这些,只敷衍站在一边瞧她跪拜。 第二次是几临崩溃之时,他病急乱投医,用三千两银子为佛重塑了金身,那时候他想的是,只要阿梨能够好起来,就算散尽家财他也心甘情愿。 而现在,薛延不知自己是何心境。 方丈已经识得他,见薛延前来,亲自接见。 他带着薛延到大雄宝殿去,看那些重新镀了金粉的佛像,似乎心里原因,薛延总觉得佛祖笑容更为慈悲庄严,周身散着金光。 方丈说,“这佛原本是没有这样大的,香客们施金粉,一层层刷上去,才像现在这样。佛镀金身不渡人,佛不渡人时,唯人自渡。因果因果,说到底,还是要凭着自己。” 薛延在殿内站了一会,鼻端檀香袅袅,木鱼声一下一下,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