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亥笑道:“论体质,朕自然比不得兵仙。”又道,“底下左首站着的,可是你的将领们?也等了大半日了,都叫到跟前来,叫朕仔细瞧瞧。” 韩信命人去传信。 不一刻,韩信手下得力干将,如孔藂等人便列队上前,排在最末尾的乃是钟离昧。 胡亥一一见了,各自勉励几句,到了钟离昧,也一视同仁,笑道:“朕来之前还想着,该是怎样的人物,能叫朕的兵仙引作好友。今日一见,才知楚王留你,乃是为世间留了一位人杰。” 钟离昧感愧道:“臣从前误入歧途,托赖陛下洪恩,并不追究,乃有再生之机缘。” 原来这钟离昧此前激烈反对韩信忠心于大秦皇帝,又表现得好似痛恨大秦、此生难灭一般,其实深究原因,倒并非为了尽忠于项羽又或是尽忠于故土。 而是单纯因为,这钟离昧看来,大秦皇帝是绝对容不下他这样一个楚国逃将的。 所以在他看来,韩信只要不反,那么他钟离昧的性命便难保。 他对于胡亥的激烈诋毁,实在是出于求生欲。 日前胡亥赦免的旨意一到,钟离昧的立场便立时转换了。 胡亥淡声道:“漫漫人生路,谁能不错几步呢?”却是说了个冷笑话。 众人不知是该迎合笑起来,还是要惶恐认罪,正在尴尬中,赵高领着俩内侍托着汤水盏儿上前来,正好听到胡亥最后一句,忙笑道:“正是陛下这话,小臣方才出去倒水,还走错了几步路呢。” “就你会接话不成?”胡亥笑道。 气氛和缓过来。 胡亥扫一眼还跪着的众将领,道:“都起来。” 众将领却又都跪着不动。 胡亥想起方才长跪不起的众士卒,便知缘由,这次不再看向韩信,反身向着赵高,借着伸手取杯盏的动作,避开了韩信叫众人起身的一幕。 一时阅兵完毕,胡亥与韩信起身离开。 “陛下,臣知道您要来,早早收拾了宫室……”阅兵进行顺利,韩信志得意满,笑道:“陛下您见过的珍玩多,看看臣这楚王宫如何?” 胡亥淡笑道:“朕久居宫中,难得出来走走,倒是更想在宫外住住。” 韩信一愣,道:“是臣考虑不周……” 胡亥笑道:“你每日要思虑那么多军机要务,怎么分心神在这些细微末节之处?朕也是临时起意,就是赵高也没法提前安排到。你无须自责。” “嗐……”韩信看上去有点懊丧。 “陪朕再走走。”胡亥走在校场外的草木之间,看着前路青青蔓草,半响道:“朕有句话,要对你讲,不是皇帝对大臣,而是朋友对朋友。” 韩信见他郑重,忙道:“陛下请讲。” 胡亥道:“那钟离昧……你虽然拿他当好友,他却未必拿你当真朋友。若是真朋友,如何能置你于尴尬境地——若朕没有赦免他,你要么为了朕而杀他,这是不友;或者因他而为朕所疑,甚至于反叛于朕,这是不忠。若是真朋友,如何能置你于此等不友不忠之境地?” 韩信顺着胡亥的思路一想,不禁心中一寒,对钟离昧大为大悦。 胡亥又道:“朕明白,你已是楚王。再有新结识的人,总是仰头望着你——正是高处不胜寒。所以从前微末之时的旧友,便每一个都越发珍贵起来。失去一个,便少一个。”他目光中透出果决之色来,也正是对他自己说的话,“可在你的位置上,容不得私人情谊,你必须很谨慎,你必须很警戒。” 韩信静默地跟在胡亥身后,半响道:“臣明白了。” 胡亥深吸一口气。 草木润泽的水汽充盈于肺腑之间。 胡亥复又笑起来,道:“朕也只是有感而发。对了,有则好消息告诉你,你还记得从前你跟朕提过的陈平吗?当初你说,萧少府能做的,这陈平也都能做。如今刘邦反叛而死,陈平倒是识时务,已归顺了朝廷。朕叫他去冯劫那边做个副手……” 冯劫一直担任的御使大夫的职位,这个职位是监察百官的。 一般来说,要做丞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