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灿贴着张芽坐下,热切道:“这是怎么说?皇帝要重修宫殿了?” “嗤,宫殿的事儿别想了!皇帝是打定主意不建新宫殿了,连太子大婚都是这么寒碜着过来的。” 张灿道:“那这木料……” “您也真是傻——皇帝不建新宫殿,但是城里列侯总要修新府邸的?就是城里的黔首,没了战乱,都安居乐业,儿孙嫁娶,不也都得收拾收拾房子么?”张芽嘬着牙花子,感叹道:“我算是看明白了一桩事,这人啊,要是想发大财,两个办法。” “哪两个办法?” “要么趁着国家破灭的时候发国难财,要么从帝国的兴建中挖金子——前一波咱们没抓住,这后一波可千万别错过了!”张芽戴上帽子,起身要走。 张灿送他,还有些不确定,问道:“真用木材啊?万一屯了卖不掉怎么办?” “放心。”张芽低声道:“萧少府那儿的民宅规划图我都瞧见了……”他忽然看到屋前一篮染红了的鸡蛋,用脚尖轻轻踢了踢,随口问道:“哟,这是谁家有喜事了?” 张婆在旁听到,觑着张芽面色,解释道:“是桂花生了孩子,送来的喜蛋……” 桂花是同村的女孩,原本与张芽算是口头上的娃娃亲。 可是后来张家发达了,张芽做了太子伴读,更是身份不比从前,再娶个村姑总是不相宜。 桂花到了年纪,女方家里也来探过口风。人家也不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,也没说一定要张芽娶桂花做正妻。 张芽的意思呢,念着旧时情分,接桂花来做个妾室,亏不了她。至于他的正妻,自然另有高官之女。 谁知道自那以后桂花家便不来走动了,再后来桂花就嫁给了张芽儿时的玩伴赵大眼子。 一眨眼,都生孩子了。 张芽望着那篮喜蛋,眼前影影绰绰闪过桂花红润质朴的脸庞、闪过赵大眼子饿得凸出来的大眼睛,仿佛他又变回了那个背着篓子捡狗粪的穷苦小子,一时有点恍惚。 张婆早弯腰捡了俩红鸡蛋在手里,要塞给张芽,道:“提前也不知道你回来,什么东西也没准备……” 张芽摆手挡开,道:“我在宫里什么都不缺——你留着给几个小家伙吃。”走出两步,翻出两枚金吉祥如意币来——这是太子妃有孕,皇帝赏下来的, 他把金币丢给张婆,道:“这个给桂花,算是给她的贺礼了。”而后快步出门上马,离开了这还在为致富发愁的旧家,赶往象征着权力巅峰的咸阳宫。 太子泩居住的承乾宫中,吕雉正在与刚诊出有喜的太子妃说话。 吕雉一来,自然先叮嘱了许多怀孕后的注意事项,而后才问道:“得知你有孕,太子殿下怎么说?” 鲁元低声温和道:“殿下很是欢喜。” 吕雉点头,道:“你如今只管安心养好身子,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就是。旁的一切都有娘在,你统不用担心。” 鲁元心中感动,微微一笑,却是道:“母亲,前几日阿盈来见我……” 吕雉面上闪过狠辣之色,道:“他也是个不懂事的!这会儿来烦你做什么!” 鲁元笑道:“阿盈来的时候,我还没查出有孕呢,倒也不怪他。”她望着母亲,一时没开口。 然而母女两人都知道,刘盈是为了戚夫人与如意这对母子之事,求到姐姐跟前来。 吕雉无奈道:“我一生要强,怎么就养出这么个傻儿子!” 鲁元抚摸着母亲肩膀,安慰母亲,轻声道:“阿盈秉性仁厚温良。况且从他小时候到如今,万事总有母亲在前面顶着,便是母亲疏忽了的,还有我这个姐姐在旁留意,他才养出了这样的善性,一时间也扭转不过来的。俗话说,为了玉瓶不打老鼠。旁人如何不论,只别伤了母子情分,也别吓坏了阿盈。” 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