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城东的那座宅子不错, 不如焕林你们考虑考虑?” 见向来心软的桓母说出这等话,杨珍儿恨不得呕出血来,偏偏所有人都聚在堂屋里,她也不好发作,只能强自忍耐。 杨焕林还欲辩驳,但对上桓慎隐含威胁的目光,他打了个激灵,到嘴边的话也被咽了下去,改口道:“唠扰姨母两个多月,确实该搬去城东了。” 杨珍儿瞪大双眼,还想说些什么,就被哥哥扯住了衣袖,最终憋着一肚子气离开了桓府。 兄妹俩坐在马车上,女子神色阴沉,用力抠着软垫,忿忿不平道:“咱们为什么要答应?姨母耳根子软,再说几句好话哄哄她,谁都不能赶咱们走。” “你莫不是忘了桓慎是什么身份,他身上的爵位是用军功换来的,手上沾了不知多少鲜血,与六亲不认的恶鬼没有任何区别,万一惹急了他,哪有什么好果子吃?” 只要一闭上眼,杨焕林就能回忆起男人的眼神,冰冷且带着无尽的杀意,仿佛他是死物那般。 “不管了,你我也没有那个富贵命,老老实实留在京城便是,凭你的姿色,嫁到富贵人家当个正头娘子也算不得难。” 不知不觉间,杨焕林出了一身冷汗,他用帕子来回擦着额面,在纤薄布料上留下一片湿痕。 杨珍儿眼底划过一丝不甘,她千里迢迢从金陵赶到京城,可不是为了嫁到普通人家庸庸碌碌过一辈子的,要是能成为桓慎的妾室,再生下个儿子,荣华富贵唾手可得,不比辛苦操劳强得多? 不过这话她并未说出口,毕竟哥哥已经退缩了,她除了自己精心筹谋外,再无其他选择。 家里没了外人,总算是自在许多,在膳厅用饭时,桓母瞧见儿媳时不时用手抚摸小腹,心里不由涌起了一个猜测。 “琏娘可是怀上了?” “还不到两个月。”卓琏抿唇笑笑。 想到桓家终于有后了,桓母不禁老泪纵横,这些年来她便觉得对不起死去的夫君,如今琏娘有孕,也算是莫大的安慰。 “你这是头胎,可得好好补身子,酒肆的粗重活儿也别碰了,等胎象稳当了再说……”桓母一双眼紧盯着女子平坦的肚腹,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。 “娘也知道媳妇是个闲不住的性子,整日在家憋闷着,反倒对孩子没好处,不如多走动走动。您看那些在田里劳作的孕妇,挺着八.九个月的肚子还插秧呢,身体恢复的也快。” “对,多动动有好处。”桓母边点头边琢磨着请个大夫,问明该如何调养身子,也好让孙儿平安出生。 发现母亲将全副心神都放在孙儿身上,早就把杨家兄妹忘到脑后了,甄琳与芸娘相视一笑,也松了口气。 用过饭后,夫妻俩回到卧房中,这屋虽空着,但每日都有丫鬟前来收拾,说是纤尘不染也不为过。卓琏坐在软榻上,偏头端量着一语不发的男人,问:“你在想什么?” “即便那对兄妹离开了家里,但以杨珍儿的性子,恐怕不会轻易安分下来。”男人伸手轻抚着下颚,那处冒出淡青色的胡茬,十分坚硬,每当磨在卓琏身上,都会留下点点红痕。 “那怎么办?” “无妨。只要杨珍儿使出手段,我就派人把她送回金陵老家去,到了那里,有她爹和后母看着,也能安生下来。” 从很早以前卓琏就知道桓慎不是个怜香惜玉的性子,否则樊竹君与卓玉锦这对表姐妹便不会被关押在天牢中了。 男子倒了碗热过的羊奶,熬煮时加了茶包,那股腥膻味儿没那么重了。将青瓷碗送到妻子跟前,卓琏皱眉抿了几口,似是有些艰难道:“我喝不惯这东西。” “我听太医说,怀胎的妇人多喝些羊乳对身子有好处,再喝两口,待会凉了腥气更重。”空闲的左手轻轻划过女子的黛眉,由于有孕的缘故,琏娘身上的甜香掺杂了淡淡的奶味儿,就跟刚满月不久的婴孩般,让人打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暖意。 前后活了两辈子,卓琏是头一回当母亲,她对肚腹里血脉相连的小东西万分在意,缓了片刻又将羊乳喝了小半,而后才含糊不清地说:“你也得替孩子分担一些,总不能让我一个人遭罪。” 黑眸中浮起丝丝笑意,桓慎应道:“好,琏琏说什么都对。” --- 临近年关,军营中大大小小的琐事也增多不少,即便桓慎想多陪陪妻子,却分身乏术,只能耐着性子处理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