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快要死了。 但她的韶哥哥,还得好好儿的活着。 眼前的姑娘,她虽只听过只言片语,可也知道这是个好女孩。 还有这个孩子…… 有他们在,哪怕自己死了,韶哥哥也可以活的好好儿的,是吧? 梅元娘不过寥寥几句,便开始咳嗽起来。 文清嘉替她抚了抚后背,又端了茶水来让她喝了,才轻声道:“娘娘,您好好儿歇着吧,放宽心,一切都会好的。” 她想答应对方,却也知道,她没有这个资格。 因为,上官卓的心很小,小到只能装下一个梅元娘。 可文清嘉竟然妒忌不起来。 原来爱一个人,并不是只有妒忌的。 只要他好,她怎样都好。 哪怕,是看着他另有所爱,心中无她。 …… 梅元娘还是没撑过春天。 那一日春暖花开,是个难得的好天气。 日光和煦,她却觉得浑身冷极了。 可饶是如此,她还是穿上了厚厚的大麾,大红的兜帽将她半张脸都拢在其中,柔软的狐狸毛围着她的脸颊,被上官卓抱在怀中的时候,整个人乖巧且柔软。 怀中的小姑娘声音十分轻,仿佛被风一吹就会不见。 上官卓抱着她坐在花海之中,花儿开的艳丽,每一朵都是她最喜欢的。 可她却不肯看花,只是仰头留恋的看着上官卓。 他还在描述着未来:“待你身体好些了,我便带你去洛阳看牡丹,那里牡丹艳冠天下,不像这宫墙里……” 她却打断了他:“韶哥哥。” 听得她叫自己,上官卓低下头来,声音极尽温柔:“我在呢。” 梅元娘近乎贪婪的看着他的眉眼,想要将他刻在心里,待得独自走过黄泉路时,便可靠着这点回忆一路向前。 她轻声笑,声音近乎虚无:“元娘不能陪你啦,以后,你将这些风景画下来,烧给元娘,好不好?” 上官卓骤然便红了眼,发了狠道:“不许胡说!” 可他的动作却格外轻柔,生怕捏痛她。 这是他护在心上的姑娘,也是豁出命去救他的姑娘。 她自幼习武,自幼连生病都很少。 若不是为了他…… 何至于落得如今这个地步! 当年的梅元娘也是可弯弓百发百中的,可如今,却躺在他的怀中,轻飘飘的风一吹就会被刮跑。 他抱着她,整个身子都像是被人在凌迟着。 唯有怀中的姑娘,是他的慰藉。 可如今…… 她也要走了。 他这些话,让梅元娘心中疼的像是被撕扯开,她强撑着笑容,努力平稳了呼吸,继续嘱咐他:“韶哥哥要好好儿的,不准熬夜看折子,不准不按时吃饭,更不准将万事放你之前,不然,元娘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。” 她的字字句句都像是遗言,上官卓死死地咬着牙,一双眸子赤红,声音倒是轻了下去:“元娘不要胡说,你还要与我长命百岁呢。若没有你盯着我,我可做不到。” 他下意识搂紧了怀中的姑娘,发了狠一般,道:“况且,朕是皇帝,朕命令你,陪着朕一辈子,不准生离,更不准……死别。” 最后两个字,他几乎说不下去。 梅元娘却是笑了:“韶哥哥,你可真霸道。” 可小的时候,却是上官卓经常说这句:“梅元娘,你可真霸道!” 小时候的她,像是一个小霸王似的,什么事儿都敢做,反倒是那时候的上官卓像是一个古板小老头。 后来,古板的小老头被她带坏了,也敢下水摸鱼上树掏鸟蛋了。 更会在她闯祸之后,将她挡在自己的身后,一本正经的说:“都是儿臣指使的,母后要罚,就罚儿臣吧。” 梅元娘笑着笑着,眼中也有了泪意。 她这样好的韶哥哥,曾经想过要厮守一生的人,可如今,只能食言了。 “梅元娘,食言而肥。” 上官卓轻声在她耳边威胁,声音却是颤抖的。 梅元娘抬眼看他,到底只说了两个字:“傻子。”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