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面的步骤都没有什么出现什么异样,沈黛还以为自己是多此一举了,正要随意剪一刀走完流程,忽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。 谢无歧也从床上坐起。 “不对。” 两人几乎是同时捂住口鼻,后退一大步。 这龙凤烛的味道不对! 龙凤烛已在屋内燃了足足一个时辰,没有任何能令人察觉的异香。 若非沈黛剪烛时凑近拨动,根本不会嗅到这一丝不属于蜡烛和香料的味道。 但现在反应过来已经太晚,沈黛眼前一黑,脚下仿佛踩空,骤然跌入一个未知的空间—— * 耳畔唢呐声突兀响起,吹的是迎亲曲,嘹亮热闹,喜气盈盈。 沈黛发现自己似乎是坐在一个狭小的轿子里,晚风吹动红轿帘子,可见外面月黑风高下,四周飘荡着黄纸漫天。 既是红事。 也是白事。 沈黛忽然想起来,这是她刚刚穿书来时的那一夜,她被人糊里糊涂地送上花轿,等反应过来时,一群举着火把的人已经将她摁进了四四方方的棺材里。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,却触到身旁冰凉的尸体,顿时头皮发麻,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。 “百年恩爱双心结,千里姻缘一线牵。” “应是三生缘夙定,漫教相敬竟如宾。” 伴随着周围此起彼伏的贺喜声,她眼前的一切光线都被剥夺。 咚咚咚。 是棺材钉一个一个没入的声音。 “合棺——” “大吉大利——” 黑暗吞没一切,却放大了人所有敏锐触觉。 沈黛知道自己在撞棺材板。 那时她怕极了,像发了疯一样,不停地撞,发现自己只是个五岁的小孩子,是绝无可能撞开的,又愣住,旋即开始大声哭嚎。 她一开始还不敢大声哭,怕身边那具冰冷的尸体突然诈尸。 可在黑暗狭小的棺材里关得太久,她又觉得,诈尸也好,总之不要让她一个人在这里憋屈又恐怖的死掉。 但这一次,她身旁的尸体就真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。 沈黛觉得自己在里面待了很久很久,漫长得她哭累了,撞累了,就连指甲也在棺材盖上磨得血肉模糊,她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极大的怨气。 ——为什么她要遭受这种事情? ——为什么她总是这样倒霉? ——为什么每一次别人就不会遇见这样倒霉的事情? 沈黛仿佛被一种黏稠的怨恨拉扯着往下坠落,密不透风包裹着她的所有想法,令她除此之外再没有余地去思考别的。 怨恨。 不甘。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—— 这一切交织着不断发酵,蚕食着她所有的思想。 在这种疯狂的下坠之中,沈黛似乎察觉到自己已经快要触及最深的底端—— 咔嚓咔嚓咔嚓。 像是木头被人生生掰断的动静。 “沈黛——!!!” 这一声,让坠入深渊即将窒息的沈黛,仿佛浮出水面,骤然呼吸到了一大口空气。 棺材被人掀开。 月光映了进来。 “沈黛!醒醒!你没事吧!你清醒一点,这里是魇族制造的梦境!” “咳咳咳咳——” 沈黛猛烈咳嗽了几声,脑中一阵缺氧的嗡鸣,半天才缓过气。 “你说,什么?” 谢无歧也没想到魇族竟如此狡诈。 为了不让人发现,对方没有直接显出真身引人入梦,而是将自己的发丝融入蜡烛烛芯,发丝燃烧时散发的气味也可作为媒介,织造幻境。 “这里只是你记忆中防备最薄弱的地方,魇族的一缕神魂侵入你的识海,通过蚕食你的恐惧和愤怒壮大自己,从而占据你的身体,吞噬你的修为,将你由内而外的啃食干净。” 谢无歧说到一半,看到沈黛脸色比刚才更差,还以为她是在害怕,又转而道: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