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折。 谢折。 名字一遍遍响在贺兰香耳朵里,震得她头脑嗡鸣。 下意识的,贺兰香抬起头,看向头顶那双眼睛。 骂声与细雨中,男子抓住脸上面甲,一下揭开。 一张年轻粗粝,棱角分明的脸,暴露于大庭广众之下。 他的眼裂狭长,瞳黑似墨,鼻梁高挺,山根直通印堂,鼻下薄唇形状姣好,一等一的标致难见。 如此难见的五官,却搭了副粗糙的皮囊,肤色是比熟透麦子颜色还要深些的古铜色,两边脸颊略陷,下颌清晰,气势沙砾一般透着股割人的锋利,磨不平碾不碎,即便面无表情,依旧难压狠戾。 在他的额上,有滴雨珠顺着漆黑眉峰蜿蜒流淌,滑过高挺鼻梁,顺着鼻尖汇聚在唇梢,又沿薄唇下滑,滴落到怀中美人的粉腻肌肤当中。 贺兰香身躯一颤。 那滴雨水带着不属于她的温度,亦沾染了不属于她的粗粝,烧热的荆棘似的,差点将她弄伤,转瞬又被肌肤吸收。 姓谢,名折。 好怪的名字,谁家父母会用夭折的折字来给孩子命名。 等等。 贺兰香心想:既是姓谢,难道他与侯府有关? 察觉到贺兰香的注视,谢折垂眸,看了她一眼,眼波平静,却杀气难掩。 贺兰香心头一惊,连忙低下了脸,压下了心中的波涛汹涌,而因谢折此刻驱马上前,她搭在他臂膀上的那只手,不觉间又攀紧了些。 没人在意这场面有多引人遐想。 马蹄声停在了城门下,谢折仰面观望临安府尹,面无表情,狭长眼眸无波无澜,静静与之对视,似在要他继续骂下去。 辽北风霜不养人,长出来的人也不像人,像狼。 蛰伏暗中,伺机扑伏的狼。 临安府尹面色惨白,一改方才口若悬河,变得支支吾吾,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字。 谢折甩缰,驾马进入城门,随意吩咐道:“舌头割了。” 第4章 香气 舌头,割了。 干脆利落的四个字,听得贺兰香毛骨悚然。 马蹄向前,临安府尹的惨叫声响在后面,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。 她迫切地想知道侯府的情况,可她已不敢再问,即便问了,这个男人也不会回答她。 姓谢名折,辽北大营…… 忽然,一个石破天惊的答案出现在贺兰香的脑海中,她搭在谢折肩上的手一抖,刹那间遍体生寒。 似是察觉到她的异样,谢折瞥了她一眼,没了覆面遮掩,他脸上的神情一览无余,目光漠然冰冷,好像怀中所拥的不是貌美娇娥,而是草木石头。 同样的,贺兰香也没将他当成个人。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,像冰也像铁,唯独不像人,让她连继续色-诱的心都没有。 伴随入城,潮湿腥风扑面涌来。 贺兰香看向街市,一颗心愈发沉了下去。 她记得,她出城礼佛那日,也是个阴雨天,但街上行人不绝,两边茶坊生意红火,多的是张伞摆摊的小贩,冒雨游玩的行人,处处人声鼎沸,繁闹拥挤。 而现在,街市两边铺门紧闭,街面血流入渠,除了守备军的尸体,什么都没有。 贺兰香被血腥气呛到,不住地咳嗽,整个胃像被只手抓住扯拽,排山倒海的恶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