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顿了顿,转而问:“你刚才怎么过来的?” “跳过来的。” 他感到好笑:“那你这回跳了多少步?” “……我没数。” 他伸出胳膊揽住她肩,拢住了,再也没抱她:“我扶着你吧,你往前走几步试试。” 他的臂弯坚实有力,给她足够的支撑,她点点头,然后慢慢向前挪着脚。 “可以吗?”他在旁低声问。 “嗯。” “那就这样走吧。” 温热柔和的气息拢住她,她不禁耳周发热,两颊也烧灼。 推开了门出去,眼前逐渐开阔,消毒水味道更为浓烈,满眼是有些灰暗的白色。 钱雯芝远远看到两个人出来了,刚才的人群四散,也不知去了哪里。钱雯芝阔步过来,打量着互相搀扶过来的林蔚和许嘉川,了然一笑,对许嘉川说:“你舅那边我会跟他说的,你别太有心理负担啊。” 许嘉川说:“没事儿。” 钱雯芝看着他兴致恹恹,小心问:“你舅刚才骂你了?” “……”他倒是不想自己像个告状的小孩子,微一点头后又立马摇了摇头:“没事儿,是我的错。” 林蔚的记忆里,鲜少听到许嘉川认错。 她讶然看了看他,又看了看钱雯芝。 钱雯芝语气倏地转为严厉:“其实我不该说你,但是你下回也注意点儿,碰见这种家属主动跟科里反应,早点给他们换过去,就没这么多事儿了。你要注意自己的态度,不要任性,脾气收收。” “——许大夫哪有什么错呀,是那个家属不讲理。”旁边一个小护士听到这里忍不住了,抱怨着,“都什么年代了,还歧视产科男大夫?真是不知怎么想的,昨天就说了给他们换,昨晚孩子都生了,又开始找毛病,今天说是许大夫给他们把床位弄错了,明天是不是要说孩子的脐带剪得有问题?这摆明了是存心找事儿啊,护士们都给他们折腾得够呛,可真难缠。” 钱雯芝笑着安抚:“你们也辛苦了。不过,也别太有情绪了,这事儿常有。生个孩子以为自己生了个皇帝老子——我教你们一招,下回遇到这事儿,先问产妇,只要不是原则问题,产妇同意了那就是产妇最大。行了,我也不多说了,该怎么你们都明白。该干嘛干嘛去吧。” 护士走后,许嘉川又带着林蔚去了趟楼下骨科。 林蔚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,边被许嘉川扶着走,边偷偷觑着他的表情,看他神色如常,似乎没什么别的情绪。 心感他真的成熟了很多。 抱着这种念头,她总时不时偷偷看他。 他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,抱着手臂安静地听大夫对她嘱咐,时而微微颔首,时而若有所思,一本正经的模样,活像个不存感情的冷血动物。 她暗自揣度,当了医生的人,久而久之,是不是都变成这样——因为看惯生死,所以才会变的如此波澜不惊? 就是曾经那样一个浑身是刺的许嘉川,也变得这样温顺冷静。 ——可她显然又错了。 在大夫临时离开时,她的目光也偷偷地从他的下巴溜到他单薄的内双眼皮处。 她正默默感叹,自己怎么从来没注意过他这双眼皮生得还挺好看时,他突然偏过头来,低睨着她,语气一如他的现在的气质那般冷淡: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