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么多年过去了,他们夫妻也没再提要孩子的事儿,许是恐怕想起来伤心,加之再要个孩子,也是对谨言的不尊重。 如今钱雯芝这么一说,许嘉川感到十分惊奇。 丧子之痛的往事已经成了个打不破的局面,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做出改变? 钱雯芝长叹一声,解释:“我和你舅年纪也大了,再有个三五年你舅也从医院退了,七八年后,我也得成个闲人。从前我俩总商量,以后大不了就去养老院,死在养老院也挺好。现在想想,如果你以后成家了,你还有自己的父母,妻儿,还有妻子的父母,很多关系要照料打理呢。” “我不会介意……” 钱雯芝打断他:“可别了,你这想法就不对。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儿,是两家人的事儿。再怎么说,你都不是我和你舅亲生的,我们也不想你照顾好你那边,还来照顾我们?” “舅妈,”他五味杂陈,难过得酸了鼻子,“你是怕我嫌你俩麻烦啊?” “唉,也不是这么说吧……” “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。”他打断道,“而且,你们准备去福利院领个多大的孩子回来?三四岁的还好,还没什么意识。稍大点儿的,八九岁,十几岁的,光是要突破隔阂就很久了……” 这么说着,他突然惊觉自己的说法很自私。 舅舅和舅妈不过是想有个后辈给自己养老送终,可他却觉得,这么做,很对不起谨言。 而且他完全可以为二老养老,并不觉得这是一种负担。 这么多年来,许嘉川也在后悔。 如果那天晚上没睡的那么沉,能起夜看一看邻床,叫住谨言,不让谨言出去。或许不会落得这样一个人人伤心的境地。 说到此,他也不多说了,恐怕说到后头变了味儿。这些年他从不在他们面前提起方谨言的名字,就是怕闻者伤心。 钱雯芝那头还在犹豫,絮絮叨叨地说了些什么,无外乎都是些让他安心的话。 说到后头,两个人都很难过,复又叹息,许嘉川安慰着她,挂掉电话,已经把车开到了楼下。 锁车上楼去,楼下的奶奶出来遛狗,同他在逼仄的楼道里相遇。 奶奶牵着两只阿拉斯加,壮硕的个头儿把逼仄的空间挤的更为狭小。两只大狗毛绒绒的,牵着绳都拉不稳。许嘉川一向爱狗,奶奶也跟他熟,主动停下和他打招呼。 “川川回来啦?好久没见你了。” “奶奶,你家怎么养了这么两只大狗?能牵住吗?” 许嘉川揉了揉其中一只的头。手陷入巨型犬的毛发,暖烘烘地被包裹住,很舒服。 “牵得住呀,我儿子前几天送回来的,说买来陪我。” 许嘉川仍揉着,看那只狗冲自己吐出粉色舌头,笑起来,虽心情好了,嘴上却不留情,“要陪您的话,常回来看看不就行?买狗算怎么回事儿呀。” “说的也是呀,我改明儿也得这么念叨他。川川是国外回来的,觉悟高。哪像我儿子,就是个傻帽。”奶奶埋怨道,倒是没什么愠色,还是笑呵呵的,提了一嘴,“对了,我前几天在天诚广场那边看到你爸爸啦,你家不是也买了一只这么大的狗吗?我还看他牵着溜……” “我爸?”他皱眉,心底生疑,“我爸不在家啊,我家也没养狗。” “……啊?”奶奶哽住,圆溜溜的眼睛圆滑地转了两圈,“那,那是我看错了吧。我就看到这么大一只狗,很像我家多多。唉,你看看,你摸的这个叫多多,平时特别乖,那个叫乐乐……” 许嘉川却没心思再听,告别后几个箭步奔上了楼。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