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床头拿过纱布,为塞卢斯包扎。 “我相信,陛下会信守承诺的。” 好一会儿,你们都没再说话。你专心替他清理伤口,他低头沉思。 “等养好身体再出发吧,我的百灵子。” 这话来得突然,你手上动作一顿,过了一秒才反应过来,然后微微笑了笑,即便早就要走,心下仍旧难免泛起几味酸楚。 “我能照顾好自己的。反倒是陛下,亲征劳乏,要记得保重身体——”,一顿,声音沉了几分,“陛下一旦公示废后,亚述必定担忧克罗伊斯背叛,二王相互猜忌,怎还会有迎敌之志?彼时又已临冬,那二人素来养尊处优,定以为陛下也会偃旗息鼓,不肯冒雪出战。届时,若陛下能出精兵轻骑追击,定可出其不意,一举破敌,大获全胜。” 塞卢斯听了,默默望了眼前的少女几秒。他的小姑娘,心思敏捷,聪慧无双,若是能一路伴在他左右,做他的左膀右臂…… 他最终叹了口气,那声音极为沉重,像是淤积在胸腔里的不舍与无奈倾闸而出一般。他握住她的手紧了紧,为了掩盖声音里的颤抖,开口时落嗓极轻,带着沙哑。 “可……你呢?我的天使,你……会去哪儿呢?” 那双碧眸里潋滟着水色。你心尖儿一颤,战事忽然被抛诸脑后。你忽然记起了广袤原野上的罂粟和艾菊,记起了葡萄藤下流淌的月光,记起了被落日映成酒红的大海,记起了成双成对翱翔的海鸥,与求爱时彻夜欢唱百灵鸟…… “陛下如果要找我的话,就去设拉子吧。无论陛下还愿不愿见我,我都会在那儿等着陛下凯旋的消息。” 临别,你将早就缝制好的那套锁子甲折迭整齐,放在了他的床头。肩甲和臂甲之间绣着的殷红罂粟花依稀可见。 “等陛下凯旋还朝,可否……好好照顾艾莉亚……?告诉她,她母亲爱她……” 你话音未落,塞卢斯忽然拥你入怀,你觉得颈间一片湿濡。 “她也爱她母亲。她父亲也是,很爱很爱她母亲。”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尾注: 不知道大家看懂了没有,女主的两封信其实是有不同作用的。夹在书里的第一封是一道离间计,为了让达里奥斯自掘坟墓,众叛亲离。给福柏的第二封信是一道苦肉计,一石三鸟。一、让达里奥斯相信第一封信的内容。二、让贵族和大臣们觉得塞卢斯是和他们一路的人(像塞卢斯这样思想理念太超前的人,往往会被同时代的有权人打成异类,直到他能掌权并改变他人的想法)。三、让塞卢斯彻底厌弃她,去和一个公主或贵女联姻;女主始终认为,这才是他该做的事。 另外……女主性子确实非常执拗和倔强,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会去做,不屑于跟别人多解释和商量。因为童年的经历,她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(low?self?esteem),渴望被尊重,因此总觉得别人不能理解她,或者会看不起她,所以就总想着自己行动、自己忍受(insecurity?导致的?strong?ego)。《阿基米德讲义》引起的几句辩论就是一个例子,她一上来就会先?assume?塞卢斯是在嘲笑她,其实人家根本没那个意思。后来在军营里,塞卢斯说的浑话直接让她PTSD发作,也没有解释自己的mental?space(心理空间)。 别处有读者说文中用?‘妾’、‘朕’、‘孤’这些称呼读起来别扭奇怪。这里选择保留这些称呼,原因有二。一、当代波斯语里,‘我’是man,man的谦称是ma,即中文的‘鄙人’。‘您’则和法语(vous/tu)及古英语(you/thou)里一样,用second?person?plural,从?to(‘你’)变成soma。另外,波斯语里也有类似英文法文的royal?plural,即君主在自称时会说?‘we’?而不是?‘I’,或参考用拉丁语?‘nosism’,以彰显皇权天授。由此可见,波斯语像中文一样,是很注重符合社会身份的称谓的,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对方。二、即便原文中并没有如‘朕’这样的自称,在翻译时,翻译家们经常会按译文所用语言的习惯来翻译自称。例如,路易十四世的名言?L039;Etat,?c039;est?moi,中文的翻译就是?‘朕即国家’,即便原文的?moi?用的并不是皇家复数royal?plural。 设拉子的描述和波斯文知识由一位来自伊朗设拉子的朋友提供。她当时在麻省理工读?design,我们虽不同系,但成为了很要好的朋友。特此鸣谢! NB:大家大概已经猜出来男主的历史原型是谁了,不过……一切角色皆纯属虚构,请勿与真实历史人物、事件、地点对号入座。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