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慎时随口道:“还是头一次见这么爱阿堵物的丫鬟。” 阿堵物,是银钱最俗、最虚伪的蔑称。 廖妈妈怎会不知傅慎时言语里的嫌弃,她少不得替殷红豆辩解:“六爷自小锦衣玉食自然不觉银钱重要,能进府做奴仆的,多是穷苦人家出身,红豆从末等丫鬟爬到二等,不知吃多少苦才走到今天,老奴入府之前也夏捂痱子冬生疮。倍加珍惜银子、懂得感恩,才是晓事的好丫头。” 将将提笔的傅慎时手腕一滞,倒是没反驳,沉默片刻才道:“她月例多少?” “二两。” “那便照十倍赏吧。” 笑着应下,廖妈妈去库房取了银子赏给殷红豆。 一下子得了这么多现银的殷红豆,高兴得当着廖妈妈和翠微的面在床上打滚,嘴里嗷嗷直叫。 廖妈妈笑弯了腰,道:“看把你给乐的。” 殷红豆能不乐吗?她算过现在的物价和银子的购买力,二两银子和她从前一个月工资差不多,二十两几乎等于她一年的工资! 在京中偏院点的地方买两进的小院子要三百两,殷红豆打算存两年钱出府去做小本生意,再置宅子,就目前的情况而言,多讨好傅慎时几次,将来就能直接买宅子了! “一夜暴富”的殷红豆从床上坐起来,豪气道:“今儿晚上我请廖妈妈和翠微吃酒!一会儿看还来不来得及,去厨房托人买些酒和食材,咱们三人好好吃一顿。” 翠微当然没有意见,廖妈妈道:“正好我今夜宿在院里,把时砚也叫上吧。” 殷红豆诧异道:“啊?时砚来了,谁伺候六爷?” 廖妈妈道:“索性跟六爷一块儿吃。” 翠微瑟瑟发抖……她来重霄院这么久,还没跟主子一道同屋吃过酒。 摸摸鼻子,殷红豆道:“六爷肯和咱们一起吃吗?”可千万别肯,傅慎时哪里会喝低档次的酒,她这二十两,根本不够他折腾的。 殷红豆又道:“还是别吧,廖妈妈倒是无妨,我们两个丫鬟跟主子同屋吃饭,终是不好。” 翠微忙不迭地点头,她有生之年丝毫压根不想跟主子同屋吃饭吃酒。 稍稍思量,廖妈妈道:“说的也是。” 三人合计好了,廖妈妈自去忙她的,翠微便拿了几钱银子去大厨房买东西,殷红豆悄悄地整理了下全部资产,加上从前“她”存下来的,还有大夫人和傅慎时赏的,一共有三十五两,外加两只素净的银簪和一只手镯。 收好财产,殷红豆便准备去厨房做准备,她刚出去,时砚便进了书房。 时砚走到傅慎时跟前,禀道:“红豆没干什么,就是跟廖妈妈和翠微说话,小的还看见她在床上打滚,嗷嗷直叫。” 傅慎时眉头微皱,道:“她病了?” 时砚微愣,道:“不是,她边笑边叫。” 傅慎时又问:“那她叫什么?” 时砚抠着脑袋道:“就是……嗷嗷嗷嗷地叫,小的也不知道叫什么。” 傅慎时眉头皱的更深了,一个女子,这般表达喜悦之情,与有病何异?挥一挥手,他吩咐道:“斟茶来。” 时砚应了一声,便去了厨房倒茶,傅慎时随手捡了一本书,眉目舒展。 天黑之后,傅慎时用了晚膳,重霄院落了锁,院子里静悄悄的,翠微提着酒,殷红豆炒好了菜端到房里,廖妈妈也带了些糕点过来。 三人一起吃酒聊天,热热闹闹的。 书房的灯还亮着,时砚在旁磨墨,傅慎时悬腕疾书,他朝厢房那边看了一眼,便继续写字去了。 今夜的重霄院,和谐宁静。 过了几日,傅慎时的亲事有了新动向。 张家小娘子那般侮辱傅慎时,秦氏与张夫人算是撕破了脸皮,可这事儿还不能了,毕竟两家交换过定亲信物,婚约便作得数。 现在张家摆明了不想嫁女,傅家更不想娶张家女,是解除婚约还是硬性嫁娶,总得有一家人先开口。 长兴侯府并不急着开口,只是退婚了事,太便宜张家。长兴侯府敢随时退婚再娶,他张家敢主动退婚嫁女吗?傅家拖也拖死张家。 张夫人心虚又不占理,怕傅家先下手为强坏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