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点重了,傅慎时的马受惊,吓得六皇子的马也受惊了。 本来不是大事,以傅慎时的骑术水平完全控制得住,正好当时六皇子的侍从们还未跟上来,傅慎明怕六皇子摔倒,便就近救了他,可谁知道傅慎时身边掩映的树丛之下竟然是悬空的! 马儿踩空,傅慎时摔了下去,马儿摔死,他的命救了回来,可惜双腿断了接上之后还是气虚血滞,脉络痹阻,便残废至今。 这件事毕竟不是六皇子有意为之,事后帝后安抚过长兴侯府,也象征性地责罚了六皇子,却未公开说明什么。 长兴侯府天之骄子傅慎时,就这样如流星陨落,不复当年名声。 天家与长兴侯府,心照不宣,而后依旧君臣和睦。 事过之后,傅慎时似在京中销声匿迹,六皇子自有他的使命任务,不过三月半年,便再未惦记此事,事到如今,竟过了六年之久。 六皇子很是深思了一会儿,他拿了貌美丫鬟手里的帕子擦了擦脸,阔步往上房走,道:“偏厅见客,本宫换了衣服就去。” 丫鬟立刻去二门复命,以便管事待客。 傅慎时主仆三人,等候一刻钟左右,便有人将其从角门领了进去。 六皇子府前院偏厅,二人时隔六年相见。 六皇子头戴玉蝉扣,身着宝蓝色金线暗纹直裰,眉目疏朗,比之从前更加意气风发。傅慎时坐于轮椅之上,身子倒是略显单薄。 傅慎时拱手行礼,面色平静道:“参见六殿下,小人腿脚不便,未能同六殿下行礼,还请殿下见谅。” 六皇子撩起衣摆,坐在檀木靠背椅子的明黄柔软坐垫上,直直地打量着傅慎时,眼神在他的双腿上停留了好一会儿,抿了抿唇角,才抬手道:“六郎不必多礼,过来说话。” 时砚推着傅慎时走近了几步,在右边的四角高桌边坐着,殷红豆也跟过去,垂首而立。 府里下人上了两杯茶来。 六皇子接了茶,瞧着傅慎时,道:“六郎此番前来,所为何事?” 傅慎时瞧了左右丫鬟一眼,六皇子挥挥手,屏退她们。 他又看着殷红豆淡声道:“你也出去。” 殷红豆愣了一下,顿了一瞬便抬脚走了。 外边的下人关好了偏厅的门,屋子里便只剩下六皇子、傅慎时和时砚三人,登时寂静得鸦雀无声,唯有热腾腾的万春银叶冒着幽幽香气。 六皇子搁下茶杯,端坐在上座,胳膊压在桌上,身子稍侧,瞧着傅慎时,面色微冷地道:“六郎现在可以说了罢?” 傅慎时两手自然而然地搭在轮椅的扶手上,嘴角悄然一动,声音涩哑地道:“小人有一事相求。” 六皇子左眉挑起,直勾勾地看着傅慎时,淡声道:“且说。” 傅慎时两手微握,睫毛轻颤,神色平静,道:“小人欲做一些生意,不过空有一番想法,却无人事襄助,所以想请六殿下提拔一二。” 六皇子冷冷地看着傅慎时,他摩挲着大拇指上一指宽的羊脂玉扳指,羊脂玉莹白温润,触之平滑细腻,但不知怎么的,摸起来却不如平日那般舒服了。 傅慎时压低了下巴,略一弯腰,朝六皇子低着头,道:“还请六殿下看在往日相交的情分上,帮小人一把,小人……不胜感激。” 他的语气至始至终都很平静,声音也很轻,听不出一丝多余的情绪。 茶烟袅袅,缭绕升空,清香阵阵,六皇子还在轻抚手上的羊脂玉扳指,脸上忽然多出一抹笑色,他往后一仰,倚在靠背上,抬起眼尾瞧着傅慎时,轻笑道:“本宫当是什么事儿呢,既然六郎有事相求,便是念在你我从前的情分上,本宫也不能坐视不理,且说说,你要做什么?” 傅慎时语气毫无波澜地略述了五六分,不过没有像殷红豆说得那么详细,到底瞒了六皇子几分。 六皇子一听说和赌坊相关,起初皱了皱眉头,随即松开,饶有深意地看着傅慎时,打趣道:“六郎倒是比从前有志气。” 傅慎时面色如常,右手收在了大腿上,正好被轮椅挡住,紧紧地攥成拳头,骨节明显泛着森冷的白,他仍低着头,道:“叫殿下笑话了。” 六皇子扬唇一笑,审视了傅慎时好一会儿,突然问道:“六郎的腿,可还好?” 厅中又无端冷寂下来。 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