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红豆敲了敲门,时砚过去,却并不开门,只站在门后问:“你要做什么?” “待六爷醒了,你替我取点儿痘浆,用棉花蘸取一点点。” 时砚沉默了半天,殷红豆以为他走了,压着嗓子喊了两声,时砚小声斥道:“六爷不准,你走吧!” 殷红豆听到一阵浅浅的脚步声,她也就去了廊下坐着。 已经入夏,殷红豆穿了一件单薄的碧绿裙子,还是有些燥热,她去寻了把扇子打,靠着廊柱,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。 殷红豆睡醒的时候,天色暗了,她一摸双臂,冰冰凉凉的,她站起身,贴着窗户往里看,却看不清楚,她伸了个指头点在窗户纸上,犹豫着要不要戳破一个洞,或者用树枝戳,会安全一些,里边忽然传来低沉的声音:“你若敢戳,我就叫时砚用深色绸布糊上。” “……” 他坐这儿呢。 傅慎时说话说得很慢,但声音沙哑的很,仿佛很疲倦。 殷红豆蓦然心疼,当然也不去戳了,靠着墙壁问他:“现在怎么样了?” 傅慎时也披头散发地靠着墙壁,下巴微扬,喉结突显出来,上下滑动两下,他睫毛轻轻地颤着,唇齿微张,吐了几口气,才道:“热,痒。” 还特别想抱她在怀里,那样肯定很舒服。 殷红豆绞着袖子,不知道说什么话才能安抚他,她很平静地同他商议道:“让我取你的痘浆吧。” 傅慎时紧闭了一下眼,睫毛根部紧成一条线,他道:“红豆,你实在不必。” 殷红豆双手扶在墙上,道:“我跟你解释过了。而且我问了胡御医,接痘之法是有人在用的。” 傅慎时扬着唇角道:“胡御医还说了,只是听说而已,没见过。” “我认定这个法子,我迟早会用的。” 傅慎时蓦然睁开了眼,声音又冷又冰:“红豆,你从前不是这样。” 她从前多爱惜生命和尊严。 殷红豆知道他有些恼了,耐着性子解释道:“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样,不会轻贱自己的性命。天花之狠毒,众所周知,我若接成功了,免于一死,否则传到城里,我也只有等死的份儿。” 傅慎时不说话。 殷红豆又道:“能成的,肯定能成,不过时间早晚。” “那我也不想看着你先接,等有人接成了你再接。” 殷红豆心里着急,她早些接成了,也许还能照顾他几日。 傅慎时还是不肯,便不说话了,殷红豆轻轻敲了敲窗,他不搭理,她还以为他又走了。 殷红豆垂头丧气地靠在墙上,肚子也饿了,咕噜咕噜地叫着,一连叫了好几声,她动也不动一下。 傅慎时的声音又传了出来:“你去用膳。” “……” 殷红豆对着窗户道:“你一直都在?” 傅慎时没说话。 殷红豆抱怨道:“在你怎么也不说话!” “去用膳。” 殷红豆又好脾气地问他:“你想吃什么?我去做。” “你做什么,我就吃什么。” 傅慎时现在饮食当然宜以清淡为主,殷红豆便去煮了粥,今儿早外边送进来的青菜和瘦肉,煲了一大锅,送到门口,叫时砚来来取。 殷红豆也端着粥,站在窗外吃,傅慎时和时砚在罗汉床上吃。 殷红豆尝了一口,觉得不咸不淡,刚刚好,就问傅慎时:“粥还行吗?” 傅慎时过了一会子,才回答:“还行。” 殷红豆舀了粥,没送进嘴里,而是问他:“又难受了?” 傅慎时坐着,捏着拳头,皱着脸,宁心静气了一会子,等身上不痒了,才重新拿起勺子,答道:“太淡了。” “……” 殷红豆有点儿气,又有点欢喜,他少难受一点,她就开心一点。 傅慎时一勺子粥正要送进嘴里,才发现指缝里也长了疹,手腕一顿,到底还是把粥吃了。 三人就这么隔着窗户吃完了晚膳。 殷红豆碗也懒得洗,就放在廊下,她又跑去窗边,靠着墙道:“我许久没做菜,有些手生了,明儿我多放点盐,就不淡了。” 傅慎时却道:“不必了,我就想吃清淡点儿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