豆表姨家很穷,虽见了陌生人心生防备,可见了王武送的东西,立刻笑了,热情地迎人进屋子。 妇人和寻常乡下妇人一样,嗓门大,能唠叨,她倒好了大碗茶,叫孩子去地里叫当家的男人回来。 殷红豆只说不必,他们只是回来瞧瞧,见一见祖宗。 傅慎时也下了马车,和殷红豆一起进去,他衣锦坐在乡下的堂屋里,俊美的不像样,眼神淡漠十分,与泥巴屋子格格不入。 妇人见了傅慎时,莫名声音就小了很多,等王武和其他兄弟都木头似的杵在院子里,她的不适全然表写在脸上,她局促地揪着衣裳小声问殷红豆:“这是姑爷和你家下人?” 殷红豆笑着点点头。 妇人扫了一眼殷红豆穿的衣裳,素净十分,但是绸缎质地,一看就价值不菲。 殷红豆也不拐弯抹角,直接问了她出生之时的事,以及有没有其他的人过来打听。 平王谋逆的那场仗发生在十五年前,她是打小就跟着父母逃难来了京城,也就是说,她是在保定府出生的,村子就这么大,她出生的事,殷家的人不会不知道。 妇人努力回忆着什么,道:“我记得我刚从河间府回保定不久之后,是有人过来打听过你的事……” 傅慎时抬眉看去。 殷红豆追问:“打听了什么?” 妇人有些谨慎地道:“就是你出生的时候,我亲眼看着你被脐带缠着脖子,出生的时候奄奄一息慢慢没气儿,身子都发紫了,第二天竟又活过来的事……就打听了这个就走了。” 殷红豆心中一惊,又问:“此事可只有您知道?” 妇人点头说:“这事儿有些稀奇,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,我回来之后出去洗衣裳,和同村的嫂子姑娘们都说过。来打听的人,就是从村里其他人口中知道的,后来又问过我……我就照实说了。” 殷红豆不禁捏了把冷汗,暗暗替妇人庆幸,亏得妇人“多嘴”说给全村人知道,否则妇人一家子就要死于非命! 她再问妇人:“我出生的时候,仗是不是已经打到此地来了?” 妇人答道:“仗是打这儿来了,你出生没多久,我们一家子也逃了。” 这就对上了,她是战乱的时候出生的,那时候村子不太平,各自忙着逃命,殷家换了孩子,旁人也轻易不会发现,殷家再一远逃,谁还知道殷红豆的身世? 傅慎时淡声问妇人,可知道那些人的来历,他的声音很轻很冷,不自觉就带着一股子压迫感。 妇人神态很畏缩地回话道:“像是真定口音……我们一家子逃难的时候,去过真定,后来去了河间府,所以分得出来真定的口音。” 这就都对得上了。 殷红豆瞧妇人紧张,便语气温和地问她:“您怎么又回老家来了呢?” 妇人和殷红豆说话就轻松多了,笑着道:“原是做小本生意,赋税重,日子过不下去了,就回来算了,家里有山有水,佃几亩田,好歹饿不死。” 殷红豆应了一声,也没多坐,又留下了一封银子,就走了。 妇人再三挽留,挽留不住,直把人送出老远,才回了家。 殷红豆一行人出了村子,赶往城里。 可以确定了,殷红豆不是殷家亲生的。 夭折的孩子再活过来,匪夷所思,定是殷母不知道从哪里换下了孩子。 殷红豆也明白了,难怪殷家人那般对待她,养了她五年,就把卖了做丫鬟,之后还不停地找“她”要银子。 混账人,做的混蛋的事。 傅慎时见殷红豆不说话,以为她迷茫和难过,就牵起她的手,与之十指相扣,道:“说不定你父母还在世,以后你也是有爹娘疼爱的人了。” 殷红豆扯了个笑容,道:“……希望他们都在吧。”她笑容又淡了,道:“只是不知道,我一个姑娘家,即便是被人知道了出身,又为什么非要取我性命?我又不能继承家业,应该不是族亲所为。若是仇家……这样杀我一个遗孤,也太大费周章了。” 傅慎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