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坐在龙椅上,身子侧倾,支着耳朵去听,道:“你说什么?” 二皇子朗声道:“儿臣说,儿臣不能冒领此功。” 天子连忙问:“何出此言?” 二皇子道:“善财司,是三年多前,翰林院傅编撰去云南之前,交付与儿臣,且列了诸多施行之法,先如今善财坊各项规矩,皆出自傅编撰之手。” 大殿上,如水沸腾,议论开来,傅编撰不就是、不就是今科状元郎吗?不就是长兴侯府的傅六吗?!他竟三年前就显出了经天纬地之才?! 二皇子继续道:“当年傅编撰离京之前,生死未卜,临行前将心血托付于儿臣。儿臣不敢冒领功劳,一直未曾声张,也未敢要父皇嘉奖,如今傅编撰回来了,父皇若要论功行赏,自该赏赐他,而非儿臣。” 天子脑子里想的全是与傅慎时在皇极殿相谈时,这位年轻的状元郎说的话。傅慎时给出的治土司的建议周全可用,但状元郎毕竟年轻,他未敢轻易取用,今日却没想到,善财司之法居然出自傅慎时之手! 善财坊票的制造、防伪之法,其中的经营门道,都不是常人能想出来的。善财司里每年的收入有目共睹,抵得上赋税的一小半,且这些银钱,全由二皇子经手,取之于民用之于民,这几年来水利与道路的修建,百姓深受其惠。 这功不赏不可。 天子记下傅慎时的功劳,另论其余大臣之功。 次日,天子又召傅慎时入宫,赐了座,笑着问他想要什么赏赐。 其实天子都想好了,长兴侯自三年前,被罚为降等袭爵,傅家有此等好儿郎,天恩重沐傅家,也为不可。 傅慎时从座上起来,跪于御前,伏地求道:“微臣别无所求,但求皇上赐婚。” 皇帝灰眉略抬,长胡微动,道:“赐婚?” 傅慎时和长乐郡主的事,他不是全然没有听说,近来皇后也常常给他吹枕风,他都给挡回去了,倒没想到傅慎时遇到这么大的恩宠,竟提了这个。 皇帝“唔”了一声,缓声道:“起来说话。” 傅慎时依言站起来,却还低着头。 皇帝实事求是道:“谨光,朕很欢喜你,不过长乐郡主的婚事,朕不能轻易答应你。若……宁王许可,朕便下旨赐婚,若他不许,朕便别无他法。” 傅慎时欢欣之色溢于眉宇之间,他复又跪下道:“微臣叩谢皇上。” 只要天子应了,圣旨必赐! 皇帝挥退了傅慎时,便着人去请了宁王进宫。 兄弟二人相见,宁王行了大礼,皇帝笑着让他别拘礼,请了宁王进去下棋喝茶。 棋局之间,皇帝一边落子,一边道:“你不是替你家丫头担忧婚事吗?朕有一人,不知你满不满意。” 宁王大抵猜到一些,但他不知道傅慎时怎么会有这种能耐,请动天子说情,装了糊涂问道:“皇上您说。” 皇帝笑呵呵道:“朕看状元郎配长乐正好,你意下如何?” 宁王手腕顿了片刻而已,便顺利落下一子,道:“臣也听说状元郎品学兼优……” 皇帝大喜,道:“那好,朕便做个媒人,替长乐赐婚。” 宁王谢了恩,出宫的路上,他心情很复杂。傅慎时能求了皇帝赐婚,红豆嫁去长兴侯府,永远不会有人敢欺负她,可若是傅慎时欺负她,她这辈子也不可能和离。 做父母的总不能跟着孩子一生一世,宁王还是想开了,路是女儿自己选的,目前看来是没有选错的,他且放心地将女儿托付出去好了。 宁王四十岁左右才得回女儿,养在身边三年多,日日相伴,女儿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