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得那男子似乎忍无可忍般高喊了一句,“额娘,我才是您的亲儿,我难得如此千载难逢的翻身契机,您不支持也便罢了,又何必轻贱于我!” 容淖被这撕心裂肺一嗓子嚷得心头发紧,唯恐就此把巡夜的宫人招来。 但也几乎同时,明了了外面那一男一女的身份。 不是什么私会的小鸳鸯,而是深宫母子。 ——三阿哥与其母荣妃。 容淖眼神一闪,似想起了什么。不顾嘠珞的无声阻拦,悄悄折返,大着胆子靠近甬道尽头偷听。 三阿哥早已成年,出宫建府,每月入宫向额娘荣妃问安的日子自有定例。 今夜御宴人多眼杂,这母子两甘冒风险,违背宫规在凤凰楼外私见,必有要事。 就是不知三阿哥口中千载难逢的翻身之机与她所想可是一回事? 容淖想起从梁九功那里听来的消息。 ——太子触怒皇帝。 按照皇帝惯常的态度,八成不会明令斥责储君,多半会寻机抬大阿哥一把,以此不动声色打压东宫气焰。 可近来大阿哥同样不省事,容淖私以为,皇帝怕是不乐意在此时抬举大阿哥的。 旁的不说,只谈弘昱生辰宴那日,大阿哥未得示下,枉顾宫规,竟私自放策棱兄弟进荡渺仙居内宫见她,便算是犯了皇帝大忌。 这宫里没人是傻子,大阿哥此举,不过见策棱兄弟近来愈发得圣心,心知肚明他们将会是皇帝直插漠北的尖刀,分量不低,提前卖好拉拢。 也算大阿哥倒霉,正巧撞枪|口上。 幸而没因他的私心,莽撞毁了皇帝在容淖身上这十一年的谋划。 否则,皇帝怕是早动怒发作了,而非一直隐而不发。 若皇长子大阿哥与皇二子太子先后触怒皇帝,鹬蚌相争渔翁得利,可不就该到三阿哥翻身冒头的时候。 容淖扒紧墙,希望能偷听到太子此番触怒皇帝的因由。 三阿哥是个多话的读书人,平时一张嘴已是滔滔不绝,如今心里委屈,更不可能憋着。 他不负容淖所望,在吼过那撕心裂肺一嗓子后,果然忿忿不平数落了起来,只是压低了音调而已。但只要留神听,还是能听清的。 “太子桀骜不知感恩,皇阿玛委他坐镇京师,监国之权,他却报以怨怼。先以前明的《文华大训》暗讽皇阿玛不慈;” “后又嘲讽本朝博士修的《明史》宪宗篇全属成化犁庭的烂账,偏颇得垫桌脚都嫌歪扭。身为本朝太子却为前朝之君抱怨,藐视祖德,出口癫狂反逆之言,待皇阿玛返京必会从重惩处。”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