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就闭了闭眼睛,沉声道:“你啊,把国事看得太重,每日殚精竭虑、夙兴夜寐,母后知道国事重要,可你自己也得经心。” 萧铭修认真看着太后,目光里有着难以辨别的儒慕之情。 太后没有睁开眼睛,却说:“以前你父兄皆是如此,可不也早早就撒手人寰了?” 这几乎成了太后的心病,早先皇太子殿下薨逝时不过二十几许的年纪,平日里瞧着也是十分健朗的年轻人,却一场风寒就病倒,缠绵几月最终还是撒手人寰。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更深的隐情谁都不知,可在太后心里,太子确实是因为太过专心政事才累病了的。先皇也是如此,便是殡天时已过五十,却也依然不能算是长寿。 太后这一生几经生死,到了如今平安康泰,却也不能释怀。 “母后还想让你长长久久孝顺我,你且知道吗?”说到最后,太后的声音都哽咽了。 萧铭修已是十分动容,他轻轻握住太后的手,承诺道:“母后,儿子已经改了,不会再如以前那般叫母后着急。您且放心,儿子一定能长长久久陪着您的。” 太后微微睁开眼睛,她望向萧铭修的眼眸已经微红,却坚强地没有掉泪:“母后记着了,如今就想着你能好好保重身体,别的也不求了。” 萧铭修端起茶杯,恭恭敬敬敬了太后一杯茶:“儿子以茶代酒,敬母后教养之恩,愿母后顺遂健朗,平安喜乐。” 太后端起夜光杯,同他的茶杯轻轻碰了碰,仰头一饮而尽:“好!” 这些话说完,太后似乎就好受许多,她很快就恢复过来,又招呼着两人继续吃起热锅子。 “倒是没成想,一家人围在一起用膳,真容易叫人动情。”太后感叹一句。 谢婉凝这才笑道:“哪里是因为这个,不过是太后娘娘日常关怀晚辈,才如此而为。” 太后看了看她,又去看萧铭修,目光来回走了两圈,倒是说:“早年我刚进东宫的时候也是如此,那时候先帝还年轻,前朝也没他什么事,偶尔回来得早了,也会陪我用晚膳。” 说起那时候的光阴,太后脸上也渐渐浮出几分笑意。 “只是后来咱们从东宫搬进鱼跃门,家里人口越来越多,这样和和美美用膳的时候自然也就再也不会有了,”太后认真看着萧铭修,“常人说夫妻都是上辈子命定的姻缘,若是能得伴侣真心以待,则是这辈子最大的福分。” 萧铭修看了看谢婉凝,悄悄握住她的手,笑着道:“母后说的是。” 太后轻轻摇了摇头:“你们还年轻,总觉得日子无论如何也好过,可有些事情是经不得挫磨和误会的,这样的事情多了,再好的缘分也要被败坏,永也不能再续前缘。” 她轻轻抿着果酒,语重心长道:“我这一辈子到底也没活得多如意,也没什么好拿来给你们表率,却是有一样,无论如何也得讲给你们听。” 萧铭修轻轻捏了捏谢婉凝的手,谢婉凝便道:“娘娘尽请赐教。” 太后认真看着她,道:“无论发生什么事,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境况,只要你们能彼此信任,敞开心扉,坦诚相对,便也就是最好的了。” 夫妻之间最忌讳的就是猜忌,第一个猜忌一旦成了心魔,以后便会猜忌丛生,再无法以常态视之。 太后这一辈子,早年走得太痛快了,以至于人到中年越走越难,就这么咬着牙挺过小十年光景,才有如今这样的好日子。 可遗憾却也早早埋在心底,有些事一旦错过,就再也不会有了。 她说完,自己也有些感悟:“唉,也是我如今年纪大了,好好一顿午膳,我说这些个做什么呢。” 萧铭修却亲自给她夹了菜,笑道:“娘娘说的都是人生感悟,能听娘娘这一番肺腑之言,也是我们运气好。” 太后就笑了,道:“好了,这次真不说了,来吃菜。” 一家人便也就掠过这些,高高兴兴用完午膳,等谢婉凝和萧铭修把太后送到御花园门口,这才一起往回走。 萧铭修牵着谢婉凝的手,慢慢在御花园里散步。 “母后的话,你且要听进心里去。”萧铭修笑着叮嘱她。 谢婉凝抬头看他一眼:“臣妾可是早就铭记于心呢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