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那么一点。 他都还没有以自己的身份,而不是裴家的小少爷的身份活过一回,还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真正属于自己的痕迹,怎么能就这样离开? 没有品尝过自由的滋味的人,内心里往往极度渴望自由。 要不要,再给这个世界一个机会? 也再给自己一个机会。 裴云洲一面在海底不断下沉,一面静静地想着。 “好像情况好了一点,不要停,继续抢救!”密切关注着裴云洲的面色以及生命体征的医生激动地发出了指令。 而对这一切,裴云洲自然是不知道的。 裴云洲只知道,鼻尖缭绕不休的花香正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告诉他,这个世界上还有花,哪怕他已经很久没有触碰过,这个世界上也还有很多花。 记忆再次回到了那个自己站在鸢尾花丛中回到了裴家的下午,正是那个下午,让裴云洲心甘情愿地为裴家付出那么多年,从未有过怨言。 在此之前,他始终相信不管怎么样,母亲对自己都是真心的。 如果没有真心,怎么会有人特意为他带来这么多代表了爱意的鸢尾花呢? 这也是为什么裴云洲哪怕数次感觉出了不对,也固执地不愿相信的原因。 裴云洲一遍遍回忆着那天下午的所有细节,企图以这样的方式想过去的自己无声告别。 可是他突然发现,自己好像完全回忆不出任何细节,就像,自己根本就不是事件的亲身经历者一样。 大脑炸裂般地作痛,在触不可及的记忆禁区里,裴云洲颤抖地想要看清过往,换来的却是更加痛苦的感受。 这样的感受,实在不像回忆美好的记忆所该有的。 监护仪上才稳定了一点的指标急转直下,甚至比先前的还要糟糕。 精神上的痛楚,以最直接的方式转移给了身体,化作向外界求救的讯息。 从脑海深处的帷幔中间,裴云洲极力分辨那幕画面,直到看见了一个隐约的影子。 他看见了自己,和另外一个少年。 是他吗,是自己在孤儿院时遇见的少年吗? 裴云洲不确定地想着,想要再想起更多。 昏昏沉沉中,裴云洲艰难地看见了遍地的鸢尾花。 并不是自花盆中生长而出的,而是扎根在土里的鸢尾花,颜色各异,芬芳扑鼻。 而站在花丛中的也不是自己。 是那个少年。 记忆的片段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,但也无需再继续下去了—— 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凝结,原来,就连他那样喜爱的鸢尾花,也不过是自己的错觉,是早就出了问题的大脑给自己编织的记忆和美梦。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