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的信里没有一句话写到他应该怎么做, 可是程景行很清楚地知道老人心里所想。她该是希望他能一直陪伴在白恬身边。 那一年s市的三月, 整个中下旬没有一个阴雨天。位于秦淮以南的这座城市, 连续大半个月处在艳阳里。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默念完这封长信, 抬头看向厨房里的小姑娘。 陆轲来之前,她正闹着要他教她做饭。他在这这件事情上和奶奶的想法是一致的,阳春白雪一样的小姑娘何必费心思学这些。 到底挨不住她一遍又一遍地念,她撒娇,总是拽着他的袖子轻轻摇,或者挠一挠他的掌心。他无奈地磕了三个鸡蛋进碗里,让她慢慢打散。 她此刻正拿着筷子捧着碗,一个人站在厨房里,对着这样新奇的事情玩得不亦乐乎。她傻乎乎地问他,为什么你还不教我怎么炒鸡蛋啊? 他笑着反问,急什么? 阳光扬扬洒洒地打进来,只照得到窗台里边的一小部分。细微的尘埃在光束里飞舞,她亦站在那束光底下,给她镀上一层金晖。 山间明月是她,万里清风也是她,只要她莞尔一笑,拂醒他的灯火万千。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,生活重新回到程景行和白恬在一起的时候,他摸一摸她的下巴,她就会拽着他的袖子要抱抱。 日子平静,高考倒计时一页一页地翻,似乎生活里唯一的挑战,只剩下高考这一大关。 之前总是反复强调着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班主任,也不再给学生们压力。说着高考只是人生的一部分,无论成绩如何,只要努力尽力,高考本身的意义就已经达到。 高考不仅是如愿以偿,也是阴差阳错。 白恬回到学校之后和老师打了申请,从前边调下来和程景行坐同一桌。班主任多少了解一些之前白恬的情况,遂就同意了下来。 一天又一天过着,像从前一样,现在也有人成心想给程景行添堵,趁着程家失势来找程景行的麻烦。 小霸王毕竟还是小霸王,始终不是一个善茬儿。小打小闹,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。只有一点,你惹我姑娘,老子打得你哭都没力气哭。 平静的日子里,说的上是好消息的事情也有。五月最后一次市质检成绩下来的时候,白恬的成绩已经可以和程景行很相近了。 虽说还是差了好几分,看到两人的成绩一前一后排在年段排名榜上时,还是让她高兴不已。 她把两人的名字拍下来反复看,她说:“你看,我们一定能上同一个学校的。” 当时程景行说的是什么呢。 他说,一定会的。 所有的承诺,都像是一个日夜环绕在脑海里的极为讽刺的笑话。 教学楼边上种了几棵不知道年龄的枇杷树,五月的枇杷压过红墙,一片连着一片的金黄,在阳光下晃得程景行眼睛生疼。 还有四个月。 高考雷打不动地到来,白恬的反应比人慢了一截。她在高考前一天才感到紧张和焦虑,在考试那一天却莫名散了不安的情绪。 校内广播响起,通知考生们可以进入考场。其他的考生们步履匆匆,他俩在人群中走得极慢。 两人在不同的考场,最终走到两栋教学楼的分岔口。她轻轻摇了摇牵着他的那只手,“那我走了。” 程景行点头,看着她转身走了两步。他倏地上前捉住她的手,“白恬,你不要怕。” 她唇角漾着笑,“我知道啊。”反正我们一直要在一起,我不怕的。 她的手指挠了挠他的手心,这是他们之间最亲密的小动作。 程景行看着她朝那栋教学楼走,才恍然发现他有多久没见过她的背影了?是从两人熟络之后吗,她从来就是站在原地看着他走。 这场“3 x”的考试中没有发生任何的插曲,解题也出乎意料地顺利,大致的题型她都曾经练习过无数次。最后的英语科考试终了信号发出时,她走出考场,忽觉在这座校园里的时间就要走到尽头。 她路过旁边的小花园,想起九月份的那个中午,他身上环绕着银色山泉混着烟草的味道,靠近她,注视着她的眼睛,话语缓缓:“真好看。” 她的高中生活,终于,也过去了。 “2014年6月10日 我想要的东西,从不会向我全力跑来, 所有豆蔻心思亦抵不过你要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