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伤亡虽重,然臣等顾念圣恩,前赴后继,死不旋踵,将士折损近半,终克关城。然恰在此时,大都督下令臣部撤下战场......” “赵氏所领雁门军,趁势攻入黑石谷中,遂配合白风口的赵宁所部,击败北胡军! “......臣未能夺得头功,罪不容诛,望陛下责罚......然大都督假公济私,把臣下当刀使,亦绝非没有图谋,请陛下明鉴.......” 密报写完,安思明通篇浏览一遍,沉吟半响,终是用了印信。 通篇内容,都在说北胡军战力寻常,雁门军表现一般——他当然不会称赞雁门军。只有诋毁雁门军,才能达到诋毁赵氏的目的,让皇帝对赵氏不满。 皇帝对赵氏越是不满,他就会得到皇帝越多支持,往后在雁门军的处境就会越好。 要把雁门军说得不堪,就必须说敌人也不强。 而敌人占尽地利,最难打的一仗,他部付出巨大代价,终于取得突破,本来可以率先突破凤鸣山,立下大功的,却被赵玄极摘取了胜利果实! 安思明叫来心腹,让对方将密报送回燕平。 内容半真半假,马脚不多。但安思明知道,这肯定跟赵玄极的军报大相径庭。他现在就是在赌,赌皇帝相信谁! 他孑然一身,这回赌败了,也就是一个人败了,又没有家族会被牵累,有什么需要顾虑的? 但如果他赌赢了,他就依然还是雁门关防御使! ...... 燕平,宫城。 日暮降临,华灯初上,皇帝站在风雪亭里,双眸映出万家灯火、璀璨星河。夜风中,他遥望着从脚下延伸出去的京城,沉默不语。 他负在身后的手里,拿着几本折子。显然他眼下在思考的东西,就跟这些内容非同寻常的折子有关。 除了天元太子、契丹可汗的国书,就是赵玄极跟安思明的军报。 赵玄极在军报里,极力言说北胡军是如何强悍,天元将士的百战精锐是如何难缠,雁门军此战能胜,全靠将士殊死相搏,赵宁洞察战机。 在赵玄极这里,雁门军是英雄,赵宁是大功臣。 可在安思明的密报里,事情完全是另外一种模样。 该信谁? 北胡各部是什么情况,去年代州之事后,他就早早派了飞鱼卫,前去草原查探。 要说草原上真多出了那么多修行者,飞鱼卫岂能不知?要说契丹军都训练有素,好似日日都在操练,飞鱼卫为何什么没有看到? 飞鱼卫的回报,跟安思明的军报相对应,跟赵玄极的军报完全不符! “北胡军怎么会这么强悍?除了天元军,契丹军也多年没有大战! “修行者众多?自古以来,草原的修行者又何曾多到哪里去?人头分辨不出修为,就可以随意说?” 面色铁冷的皇帝,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,“北胡军要是这么强,没有见过血的雁门军,怎么能在攻防战中赢下此战? “一群沙场新卒,在被对方占尽地利的情况下,都能战胜对方,还说对方强得离谱......真当朕不知兵事? “赵宁,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,再强又能强到哪里去?左右战局?大都督啊大都督,为了让自家杰出子弟平步青云,你是连老脸都不要了吗? “把这么多军功堆在他身上,他承受得起吗?真当雁门军是你家的?真当军功可以随你们杜撰? “为了突显雁门军跟赵氏的重要性,让赵氏一门在朝堂上呼风唤雨,就渲染北胡威胁,渲染草原军队强盛,这岂是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