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垂着眼睛,似乎在忐忑,礼汀看到大束花会不会感到开心。 天空是润泽的紫蓝色,海风吹起他的发梢。 溽暑天的燥热在海风的吹拂下消失殆尽,咸涩的腥味在鼻尖蔓延,只有让人惬意的感觉。 变故就是在那一瞬间发生的。 梁叔嘴唇哆嗦。 他在持续不断地长长的呼气吸气以后,鲜血和呕吐物从他嘴角鼻腔冒出来。 接着他口吐白沫,浑身抖得像筛糠,脑袋搁在方向盘上。 轮轴在高速运转,方向盘向右翻,瞬间往海岸线栏杆的地方撞去。 “梁叔。” 江衍鹤愣了一下,但他瞬间反应过来,薄唇微抿,冷静地在副驾操控起方向盘。 车不是停稳的,因为副驾驶座没办法踩刹车。 而是江衍鹤浑身是伤,把车撞坏了栏杆,努力逼停下来的。 车已经完全变形,发生倾覆,江衍鹤受了轻伤,脚也被卡住,但他没办法从车里出来。 江衍鹤半边身体都是从梁叔鼻腔里涌出来的血。 梁叔躺在驾驶座上,一动不动。 他的身体已经凉了,他眼白都充着血。 他死了。 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。 “希望少爷....早日和这个小姑娘....修成正果。” 车里完全没有可供活动的空间,燥热逼仄。 江衍鹤的手机在陡然的变故里已经找不到了,不知道在哪里。 太阳落山了。 海岸线这里,极少有车驶过来。 月光砸在破碎的汽车窗棂上。 海浪声哗哗作响,彻夜不息。 江衍鹤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。 车辆倾覆,他侧翻在地,耗尽所有心力,也没有办法爬出来。 没办法求救,没办法睡着。 他就这样安静的,一言不发的,和死人整整呆了一夜。 没有人知道夜幕笼罩下,他想了什么。 直到第二天清晨,日光熹微。 他才被晨练的人发现。 整整五年,这五年来,他无时无刻不再憎恨着自己。 每次只要他过生日的时候,他就会陷入无比极端深刻的自厌情绪里。 方医生是后知后觉的康佩帼找给江衍鹤的。 甚至江衍鹤都没有和他提过这件事,全是他查询之前的卷宗和走访江衍鹤的朋友知道的。 梁叔在车辆侧翻前就死了,并不是死于车祸。 江衍鹤最初能听到他血液流逝的滴答声,到最后他什么也听不见了。 跌落的是他自己腿部的血,安全气囊挡住了大部分伤害。 招财猫的铃铛还被风吹得轻微晃荡。 被警车和消防救出来的时候。 江衍鹤没上救护车,径直去了警局。 phallus戴着金丝眼镜站在车尾,一路随行,眼神冰凉又可怕。 “小鹤,你把他害死了。”他夹着雪茄,轻声对垂着眼的静默少年耳语。 烟味薰着江衍鹤的神经,他咳嗽着就淡淡笑起来。 他的衬衫袖子上染着血渍。 他在警车的呼啸声中,用手臂捂住脸笑了很久,笑够了,还在咳嗽,肺部像风箱一样,呼吸就疼痛。 他眼睛通红,看着那个招财猫的铃铛:“是呀,我把梁叔害死了。” 江衍鹤不是神,他也会有神经脆弱的时候。 但phallus对江衍鹤的控制,已经到了极端的程度。 梁叔头七的夜晚,江衍鹤已经绝食几天了。 歇鹤楼顶,浮在半空。 穿着黑衣的少年眼神黯然,跪在phallus面前。 他肤色很白,神色恹恹,没精打采地垂着眼,隔着玻璃幕墙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