独活,但也要拉着其他人同归于尽。 太子、皇后、林氏……还有林元瑾的遗愿。 崔夷玉站不稳地晃悠了下,瞳仁扩散,浑身颤抖、浑浑噩噩之时,感受着一个个名字顺着唇舌滑过,澎湃的杀意如尖刺般穿过骨骼,几乎要溢于言表。 生念全无,疯狂偏激。 此时的他却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像一把纯粹的武器。 直至一个声音在面前响起,才如天光乍破,打破了崔夷玉如坠魔障的状态。 “太子,担心则乱。” 皇帝搭着崔夷玉的肩膀,哀叹了一声。 他还是初次见太子这般不顾礼仪分寸地发问。 仿佛浑身上下的信念都系于一人,但凡给了一个否定的回答,就要万念俱灰起了玉石俱焚的心思。 若是过去,皇帝大抵会觉得此人贪恋女色,不堪大用,可如今太子先救父再救妻,他只觉得当真重情重义,世间难寻。 “启禀太子殿下,太子妃如今也已转危为安,偶尔能醒,只是意识模糊。”院正跟在皇帝身后,见崔夷玉是这般情态,无比感慨地一拱手。 太医说话向来多留几线,院正既言转危为安,便是暂无无性命之忧。 崔夷玉怔在了原地,周身的危险气息蓦然化为了轻柔的云烟。 “她…没事。”他睫毛颤抖着缓缓垂下眼,如梦初醒般呢喃着,“没事就好。” 只要林元瑾没事。 耳畔狰狞的杂音消失,理智也终于回归。 崔夷玉艰难地挪动起无力的四肢,静静地并拢双腿跪好,低下了头颅,黑色的发丝凌乱丝地落下,手撑着地面就要磕头谢罪:“父皇在上,恕儿臣无礼……” 他动作迟缓而雅致,可哪怕身体强健远超寻常人,从下床开始情急之下的动作对于他现在的身躯而言还是太过激烈。 等回过神来,庞然的痛苦与疲倦感爬上他的脖颈,冒出的汗滴浸湿了满是斑驳血痕的白色布条。 比起高高在上的太子,乍一看他似乎更像刚从牢狱中带出来的囚徒。 不过作茧自缚。 皇帝眼见这重病患要行叩首大礼,连忙扶住崔夷玉的手臂,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,摇头叹息:“你这是何苦啊。” 不动不要紧,这一拉皇帝才察觉到如今的太子脆弱如纸,轻得可怕,愈发可怜。 “是儿臣给父皇添乱了。”崔夷玉颤颤巍巍地站起身,精致的脸庞如今面无血色。 皇帝拉着他往床的方向走,堪称苦口婆心地说:“朕知晓你记挂着太子妃,但也不能舍了本身,任性妄为。” “父皇说得是。” 崔夷玉垂着眼眸,黢黑的眼底若有所思,乖顺地听着皇帝的话坐到了床上。 他已经回过了神来。 只要林元瑾活着,那他就还不能死。 皇后与太子既知两人坠崖,无论事实与否,他们都已不再清白了,他若不在,林元瑾必然会因意外逝世。 可他如何能保下林元瑾呢? “殿下,请用。”小太监跪在床边,小心翼翼地将温热的药递到崔夷玉手上。 崔夷玉端着药,苦涩的药味扑面而来,棕黑色的药汤微晃,映照出了他的面容。 他骤然入了神。 等小太监再一提醒,才闭眼一口灌下去,温热的苦味充斥在喉管中膨胀,也没能让他眉头皱起。 “人既醒了就好好养身体。”皇帝见崔夷玉喝完药又安静地望着自己,活像讨糖的孩童,心下一软,却仍强硬地说,“等太子妃醒了,你身体无恙,朕再允你去见她。” 李公公守在皇帝背后,看着眼前父慈子孝的景象笑眯了眼,心中对太子的地位也逐渐有了新的定数。 这么多年来,他可是从未见过皇帝这般心软的样子。 或许也正是太子当时不贪恋权势地位的模样打动了久居高位,少见真情的帝王吧。 倒也算患难见真情了。 就在这时,李公公闻见门口的动静,走过去听得前来报信的婢女说话,眼神一变,匆匆到皇帝身侧请示。 皇帝侧耳,奇异地望了崔夷玉一眼,说了句“你在此好好养病,莫要多想”,转身大步就走。 留下医正和奴婢,战战兢兢地劝崔夷玉坐上床,给他重新换药。 崔夷玉没有为难下人的喜好,身躯任凭他们动作,眼瞳却静静地凝望着皇帝离开的方向,恰如一尊雪白玉像。 他瞳孔一偏,望向身侧侍奉的人,平淡地开口:“与孤说说,孤昏迷之后都发生过什么罢。” 少年声音嘶哑又苦涩,却透着不容置喙之感。 …… “太子妃醒了?!” 皇帝走在去偏殿的路上,古怪地反问。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