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夜,没人睡得下。 过了两天,一行人陪着宋慧娟坐上了回南丘的飞机,到南定后,马不停蹄转坐汽车,赶在太阳落山前,终于回到了陈家沟。 早得了消息的陈庚望等了一整天,他无心出去办事,坐在空荡荡的院子里,心里也空寂得厉害,恍惚间,又回到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时候。 “爹不定吃啥哩,”陈明安挽着她娘的胳膊,慢悠悠向他们家那座院子走去。 这个点儿,旁的人家早冒了烟儿,唯独他们家那间灶屋,没瞧见一丁点烟火气儿。 走近一看,院门大敞着,直对堂屋,西落的太阳照不进深处,但脚下突出的那块阴影正是从这一家之主身上投来的。 “爹,”陈明宁喊了一声,把坐在上首发愣的人唤回了神儿。 陈庚望抬头,门前的人映进眼中,那妇人已经穿上了棉褂子,虽是深秋,可她穿的也实在厚,许是人又瘦了,棉褂子穿在她身上显得格外臃肿。 此时,儿女都跟在她身旁,大包小包的提着,也随着她重新踏过了门槛,一步步离他越来越近。 这一刻,陈庚望的心仿佛又活了,他不由得起身走近,问一声,“回来了?” 妇人对他点了点头,被儿女扶坐在身旁的椅子上,还不住地问她,“累不累?先上床歇歇罢?” 她也只摇了摇头,转而问他,“吃饭了没有?” 陈庚望还没开口,他们那个老来女就抢着说,“肯定没有,就咱家连烟都没冒。” 宋慧娟弯着眉眼笑了,从里屋放好东西出来的陈明安见到便也问,“吃点啥?家里还有菜没有?” 陈庚望也应道,“灶屋里有你二叔送过来的红薯,筐子里还得有几个馍馍。” 至于菜,陈庚望没说,便是没有了。 石台子旁洗手的陈明守说,“等会儿我去街上看看,家里还缺啥一块儿买了。” 陈庚望哪里操心过灶屋里的锅碗瓢盆,自然是一问三不知,宋慧娟便站起了身,边往出走边说,“今儿不去了,看看馍馍够不够,要是不够擀点面条,明儿我再和面蒸馍。” 说着,人就进了灶屋,连那袖子都挽了起来。 陈明安看见,忙把人拦下,“你去好好歇歇去,一天都没好好歇歇了,不就是擀个面条,一会儿我就做好了。” 宋慧娟也反应过来,又松了袖子,却也没进堂屋,倒是围着灶屋挨个看了起来,缺东少西,都一一记了下来,明儿有了空闲,得去街上买了回来。 坐在堂屋的陈庚望,得了空闲,听着他们的大儿子仔细说了这趟去北原的看病情况,刚展开的眉头便又紧紧皱在了一起,久久无话。 夜间,一家人挤在那间小灶屋里吃了顿饭,馍馍也有,面条也有,虽不是什么大鱼大肉,可也是热乎乎的,怎么也把冷了多日的肠胃暖热了。 饭后,宋慧娟对送她回来的几个孩子说,“早点去歇歇,明儿买了票早点回去,都耽误不少日子了。” 没人应声,宋慧娟便继续说,“该工作还工作,还上学还上学,我不是还好好的,啥都能干。” 说着,先看向了她这个大儿子,“毛毛上着学,咏秋自己咋忙得过来?你不回去工作咋有钱养家糊口哩?有啥事儿就给你去电话了。” 陈明守低头,不应声。 宋慧娟摇摇头,还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,继而看向她的大闺女和小儿子,“你俩也是,多大的人了,心里也得知道事儿了——” 话未说完,陈明安便说,“教大哥跟明实回去就成,我那边请好假了。” 一句堵住了宋慧娟的话,她不由得问道,“啥时候请的假?这里外都耽误多少时候了?请假不是给人家添麻烦不是?” 陈明安也不愿意听她再说,起身就端着碗进了灶屋,只留下一句,“我请好假了。” 宋慧娟劝她不动,又看她那小儿,也是闷头不说话,她只能看向她那小闺女,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