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女,也被山歌扯到了久远,心就颠儿颠儿的,如青春在复活,禁不住也随歌声哼哼了起来,也就觉得不乏了,不困了。 胡老大一到工地,很快就被那火热的场面感染了,也溶化了。到了这里,没有一个人不被溶化,就是块生铁也要被溶化。不仅他被融化了,他的老婆于秀娥也被融化了。于秀娥的肚子还在痛,是真痛,不是怕劳动装痛。于秀娥好像与肚子在赌气,它越疼,她就越使劲地干活。她先是气她的肚子:早不疼,迟不疼,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疼?气了一会儿,她就不气肚子了,开始生胡老大的气。想起胡老大的话,实在太气人,别人不知道我于秀娥是咋的一个人,难道你自家的爷们也不知道?你不知道也罢了,说上那些话太伤人了。我今天就豁出去,豁出自己这一百来斤重的身子,也要学一次穆桂英,让你胡老大看看我到底是咋的一个人!女人的身子不灵便,干起活来总是力不从心。来来去去背麦草,挑土的活儿就让别人干,她专挖沙槽,挖好了把麦草压进去,然后,埋起来,就形成了麦草棱子。女人干得很笨拙,很吃力,手脚好像也有点不听使唤,每挖一锨,都要付出常人几倍的力。每挖一锨,身子就往地下沉一大截子。女人从正午一直挖到了下午,渐渐实在有点支持不住了,衣服已被汗水湿透了,发丝紧贴在脸上,头上、身上冒着咝咝的白气,就像刚刚开了锅的蒸笼一样。周围的人看到了,劝她歇歇,干不动就别硬撑了。她说没事。她好像跟自己睹气似的,越发使出了劲,那张脸就惨白得像张纸。 这时候,支书老奎过来了。他已经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。白天,他领着大伙干,夜里,他又去参加青年突击队加班干。困得实在不行了,就躺在沙坡坡下迷瞪一会儿。只要眼睛一睁,浑身又来了使不完的劲。一次,饭碗一放,就睡着了。他的女人实在不忍心,就没有叫醒他。等他忽然醒来,已到半夜,就冲女人发起火来。女人说,看你累成那样儿了,我就没有叫你。他一骨碌爬起来,就向黑风口上赶去。火车跑得快,全凭头来带。他是村支书,他不跑快,怎能带着全村人跑?老奎过来后,看到了这个大肚子女人身上罩着一层白气。她正一锨一锨地挖着沙子,挖得很笨拙,挖得也很吃力。来到近处,看她满身热气腾腾的,脸惨白惨白的,没一点血色。他早就知道于秀娥是个挣皮子的女人,生性好强、性格倔强,从不服输。但是,再倔强也不能腆着个大肚子倔强。这不是倔强的时候。老奎就说:“嫂子,别硬撑了,休息休息吧。” 女人一看是支书老奎,就住了手,用锨把撑着身子,腾出另一只手来,按着后腰说:“没啥,没啥。”女人说着这些话的时候,她的裤脚下头已流出了血。 女人并不知道,但是,老奎却看到了。老奎看到后,心里格登了一下,就向妇女主任金秀招了招手。等金秀过来,女人的血已经洇红了一大片沙子,还在流。 老奎对妇女队长说:“你赶快扶她歇会儿。”女人还说:“没啥,没啥。”老奎说:“沙子都被你染红一大片了,还没啥?你们先扶着她让她缓一会儿,我找胡老大去。”说着就走了。 于秀娥低头一看,就看到了一片血,看到裤管下面还在流,身子一软,就慢慢地跌坐到了地上。 金秀赶忙揽起了她的半边身子,将她揽在怀里。几个姐妹们听到后都赶来了,围成了一圈,将于秀娥围在了其中,前头的蹲着,后头的站着,有的牵着她的手,有的给她的下身铺沙。 于秀娥的血还在流,流得更凶了,整个下身,好像被血水浸透了。 姐妹们都乱了方寸,不知道该怎么办,不知道怎么能够止住她的血。金秀也没办法。就用自己的衣襟轻轻擦着于秀娥脸上的汗。 于秀娥的脸就像一张裱纸,蜡黄蜡黄的。蜡黄的脸上泛着豆大的汗珠。一阵疼来,身子就不断的抽搐,脸上的青筋蚯蚓一样爆了起来,像要把血管撑破。手就拼命地攥别人的手,把别人攥得眼泪花儿直打转。 金秀说:“你忍不住就喊吧,叫吧,喊几声,叫几声,会好受些。” 于是,于秀娥就叫了一声。那一声,像一把利剑,直刺晴空……胡老大被老奎找来了。 胡老大听到于秀娥的叫声,头皮子一麻,便预感到大事不好,赶快跑了来,分开众人,挤到了女人身边。 于秀娥看到胡老大,轻轻地抬了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