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个一等丫鬟里,沈氏最喜欢的是碧玉,最不喜的就是碧彤。可此时,不管是谁出现在她面前,都比她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强的多。 沈氏迅速抬起头。 一个面容清瘦的英俊男子站在门口。 竟然是沈谦来了! …… 沈氏猛地站起身来,颤抖着说道:“五哥,你怎么来了!” 昨夜顾莞宁走的时候,答应了会让沈谦来看她。她以为至少也要等上数日。怎么也没想到,沈谦这么快就来了。 沈谦站在门边,并未说话,只定定地看着沈氏。 目光中,有太多太多的东西,无比复杂。 沈氏心里的惊喜尚未来得及褪却,就被沈谦悲凉又复杂的眼神冻住了,心中惶惑难安,仿佛即将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。 “五哥,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?”沈氏勉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。 她一定不知道,现在的自己有多难看有多可怕。 惨白的没有血色的皮肤,消瘦的不成样子的脸颊,布满了血丝的眼睛,干涩的嘴唇,凌乱不堪的头发,还有几日没换散发着馊味的衣裙。 就像一个疯子一样。 笑起来的样子更是僵硬又渗人。 沈谦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。 这个细微的动作落入沈氏眼底,对沈氏几乎是致命的打击。 沈氏呆愣了片刻,忽然仰头笑了起来。笑着笑着,泪水从眼角肆意滑落,笑声又很快变成了哭声。 哭笑声疯狂又凄厉,听得人毛骨悚然,心里阵阵发凉。 难道她已经疯了? 沈谦看着眼前状若疯狂的妇人,心里只觉得陌生而可怕。记忆中那个美丽温柔可人的沈梅君,早已经消逝不见。 如果他没带着沈青岚来京城该有多好。那样,他还能怀着昔日美好的记忆活下去。也不必落到今天这样凄惨的局面。 “九妹,你别闹了。” 沈谦的声音疲惫又苍凉:“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,不止是你一个人的错。我也有错。只恨连累了阿言和岚儿姐弟两个,这辈子也无法抬头做人。” “你我都不配为人父母。” 沈氏的哭声戛然而止,不敢置信地看向沈谦:“五哥,你怎么能这么说?这些年,我辛辛苦苦地在侯府里苦熬是为了什么?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和你们父女相聚。” “我一心一意为了阿言谋划。只要他姓顾,就能继承定北侯的爵位和诺大的家业。” “如果不是你写了那封信被发现了,阿言的身世就不会曝露,我们母子也不会落到这一步。” 语气里流露出无尽的怨怼。 沈谦看着一脸怨气的沈氏:“你是在怪我?” 她怎么能不怨沈谦? 沈氏僵硬地扯了扯唇角:“事已至此,说这些还有何意义。好在那个老不死的东西不敢声张,只是将阿言送到普济寺里。只要阿言安然无事,以后总还有翻盘的机会。” “一定会有转机!你我都得撑下去,等到云开日出的那一天!” 不知是在说服沈谦,还是在说服自己。 沈谦像在看一个陌生人,目光里满是失望:“九妹,已经到这个时候了,你何必再自欺欺人。顾家或许顾及名声,不愿曝露家丑,可他们又怎么会再容阿言回府?阿言能留下这条性命,已经是万幸了!” 愤怒的火焰在沈氏的眼中燃烧:“你怎么能这么说!阿言是顾家的嫡孙,二房唯一的血脉!” 沈谦苦涩地应道:“阿言是你我的骨肉,他根本就不是顾家嫡孙。太夫人手下留情,才容他继续活着。你若是死心不息,只会害了阿言。” “还有岚儿,她如今恨你我入骨。这一切,都是我们两个作的孽!却报应到了他们身上……” 都是他们作的孽啊! 沈谦闭了闭眼,两行泪水滑了下来。 …… 早知今日,何必当初! 他这一生,最大的错事,就是当日和沈氏私自逃走。 七年前的一夜之欢,令沈氏怀上身孕,更是大错特错! 只可惜,世上没有后悔药。做过的错事,终究要一一品尝恶果。今时今日,就是老天给他们的报应! 沈氏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脸悔恨的沈谦:“五哥,你在说什么?什么作孽,什么报应!我们两个是真心相爱的。是爹娘硬生生地拆散了我们,是顾湛阻挠在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