埋头公务,难免有照顾不周之处,因此即便柳氏暗讽,她也并未在意。 后来才知,他曾有一个未婚妻,是陆老夫人的内侄女,却在婚期前忽然暴毙,紧接着父亲便请求先帝赐婚,他心中始终认定,他的心上人之死,她也插手其中。 不得婆母欢心,也不得夫君爱重,她也曾心伤,后来她渐渐看开了,人这一生,怎样过都是过,没有爱,那就博一份体面。 是以今日她回门,并未告知陆寒宵。 她放下心中之事,道:“我此次回京,恐不能久留,想要归府看看阿珩。” 徐姆叹了口气,看着薛珩苦读的模样,道:“自从三姑娘那夜被迫入了王府,小少爷阻拦无望,便日日如此苦读,他总以为这样才能保护两个阿姐。他心里,不知道有多苦。” 外人可以笑他不自量力,笑他痴人说梦,可徐姆却只有心疼。 夫人去后,这三个孩子,过得都太可怜,明明都是替对方顾虑,却反而挣不出一条通达的路。 薛珩温完书,看见宜兰,少年眨了眨眼,有些不敢置信。 宜兰走近,替他拂了拂肩上的落雪,比划了他的个子,眼底有些湿润,“阿珩长高了,也俊朗了,阿姐都快认不出了。” 少年长相肖其母,俊秀文雅,被长姐夸奖,脸庞红了红,“阿姐回来,我很高兴。” 姐弟两人闲话几句,便听外间来了个小厮气喘吁吁来报:“姑娘,陛下与娘娘至侯府了,侯爷说请姑娘和小少爷也一同列席。” 宜锦与薛珩对视一眼,这是薛振源头一次主动邀薛珩赴宴,从前这样交际应酬的事,都是交给薛瑀的。 宜兰问他:“阿珩,你怕吗?” 薛珩清亮的眼眸与宜兰对视,他摇了摇头,神情坚毅,“有两位阿姐在,我不怕。” 到了前厅,薛振源与柳氏位于左右次座,萧北冥看向宜锦,袖笼下的手动了动,牵住她的手一同落座。 主座之上,帝王君威深厚,女子云鬓花颜,二人衣着虽不华丽,却格外有一股雍容气度。 薛振源与柳氏在座下行礼,那日大内册封遣使来府中问吉,他们二人惶惶然如在云端,怎么也没想到宜锦会为妃。 如今眼见为实,两人眼皮直跳,如坐针毡,心里并不惊喜,生怕宜锦秋后算账。 但宜锦却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他们,只是在宜兰与薛珩到时,她脸上才有了淡淡笑意。 宜兰携薛珩向帝王行礼,少年面容清秀,并不露怯。 他看向萧北冥,仍记得上次这人来府里时替宜锦阿姐撑腰,才让他得以就医,回到鹤鸣斋。 他也曾在许多贡生的策论文章中了解过这位帝王。 在那些文章中,帝王的人生被割裂成两段。 十五岁之前,少年燕王曾携龙骁军生擒忽兰王,举国振奋,那时燕京孩童最大的愿望便是成为像燕王一般保家卫国的大英雄。他亦是那些孩童中的一员。 之后的十年,旧日的燕王登基为帝,新帝鞭笞朝臣,坑杀降兵,手段狠厉,遭文人口诛笔伐。 但此刻,从他的角度,瞧见帝王牵了他阿姐的手,神色平和,宛若寻常人家的夫妻,没有一丝杀戮之气,同传闻中一点也不一样。 萧北冥看向宜锦,新年时未曾与家人团聚是她心病,尽管他不喜长信侯夫妇,今日却仍旧来了这里。 宜锦知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场面,她低声道:“阿姆做膳食的手艺是府中一绝,我们去鹤鸣斋用午膳,好不好?” 萧北冥自然没有不应的。 薛振源与柳氏便明晃晃地被抛下了,两人尴尬站在原地,厅堂内的女婢们各个鼻眼观心,生怕惹火上身。 柳氏瞧着心烦,散了这些下人,同薛振源道:“等太后娘娘成事,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得意几时。” 薛振源瞪了她一眼,“慎言!”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