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倒也想转过来。 别说大清早,就是三更半夜的,父皇要召见谁,那人都得从被窝里爬出来面圣。 待李邵进到御前行礼,圣上一看他的装束,不由一愣:“你这身装扮,要去做什么?” “儿臣要去林场猎鹿,”李邵答道,“先前答应了皇祖母,只是年前先生们留的功课多,一直顾不上去狩猎。今儿封印了,儿臣得空,便想去试试手气。” 这么一说,圣上想起来了。 那天他们在慈宁宫,确实说过鹿的事情,他还讲过让邵儿多带人手,猎头大的回来让皇太后高兴高兴。 既是应承过的,又是休假日,圣上自不会不许。 “那就去吧,”他笑道,“刚才朕正与徐简说起你来,他说得也有理,你年纪不小了,除了听三孤讲课,也该去衙门观政。” 李邵心中一喜。 三孤、三个老古板,授课着实没有什么意思,偏又不能不听。 相较起来,观政显然更有乐趣。 起码,不用对着三张老脸了。 没想到,徐简难得的,也会出些让他高兴的主意。 “儿臣听父皇的安排。”李邵道。 圣上颔首,又看向徐简,问道:“你想好了吗?” 徐简站起身来,看了眼太子,再对圣上道:“臣遵圣命,陪伴殿下观政。” 李邵倏地转头,愕然看着徐简。 他听到了什么? 徐简要跟着他去观政? 这不就是父皇跟前的一枚眼线吗? 他倒不介意别人跟着,从小到大,他身边也都是父皇指过来照顾他、看护他的人手,大小事情都会向父皇回报,眼线多一个不多,少一个也不少。 他介意的是,这次被点过来的是徐简。 徐简这人太烦了! 这人先前仗着武艺好,在裕门关时竟然敢绑他! 他不过是看关外景色极好,想起“大漠孤烟直”、“黄河远上白云间”,想走出去看看,哪知道才出关不久,就被徐简策马追上,二话不说直接拿绳捆在马上,赶着他的马把他颠回了关内。 害得他没有看到想看的景,那之后不得不再出关一次,见识下“黄沙百战穿金甲”…… 结果运气太差,被西凉兵发现,最后叫徐简救了。 徐简救他是天经地义。 徐简受伤非他本意。 话说回来,头一回徐简别拦着他,让他看个尽兴,又怎么会有后头的事情呢? 回京后,他挨了父皇好大一通训斥。 从小到大,父皇从未对他那般生气过。 他说徐简绑他,父皇还说“绑得好”、“怎么没把你彻底绑在关内动弹不得”。 气归气,转眼一年多了,李邵自觉气消了不少。 朝堂上听徐简笑话别人,他也听得挺有乐趣,只要别来招惹他就行了。 可现在,父皇让徐简跟他观政。 这不等于是一天到晚,都得见着徐简了吗? 老古板们再没意思、也尊他太子身份,可徐简不管,敢直接绑他。 诚然,徐简受伤后身手肯定比不得从前,但这里是京城而非边关,比起绑他,徐简能进御书房告状。 李邵越想越没劲。 圣上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,先给徐简递了个眼色。 徐简会意,行礼告退。 曹公公送他出去,揣度着圣上心思,一面走,一面低声道:“殿下稚嫩,无论是政务上,还是行事上,都需得打磨,年后得国公爷多费心思。” 徐简轻笑了声:“我今日与圣上开诚布公,曹公公却还这么斟酌再斟酌。” 曹公公哭笑不得,叹道:“国公爷肯应下就好。” “圣上当着太子的面问我,我要还说‘我不干’,太子越发要往心里去,”徐简道,“我还能说什么? 圣上的良苦用心,我都明白。 公公转告圣上,我会尽力辅佐太子,也不至于真跟太子去打一架。” 曹公公自是应下。 御书房内,圣上沉声道:“朕看出来了,你不喜欢徐简。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,全朝文武,金銮殿里站着的难道都是朕喜欢的?一样有朕看不顺眼的。 可他们为什么还站着?有才、有能,对朝廷有功。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