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云嫣确实心里梗得慌。 娘娘说的每一句话,都没有在怪她,而是满满当当的关心。 不是重话,但都是真话。 娘娘走在了前头,搬救兵都无处搬的处境,林云嫣真真切切地经历过。 正因为不想要那样的结局,她今时今日才不得不去得罪李邵。 只是那些“过往”,她无法向皇太后说明。 皇太后见她要哭不哭的,思来想去,还是不再多说,只让王嬷嬷去打水来,让林云嫣净面。 刚收拾妥当、抹上点香膏,就听外头通传,说是太子殿下与曹公公来了。 李邵走在前头。 先互相行了礼,他才道:“库房里的贡酒是我换的。” 皇太后面露惊讶之色,故意道:“你换那酒做什么?” 李邵又把那套说辞讲了一遍。 “你这孩子,孝顺是好,但也要注意方式,”皇太后摇了摇头,道,“明明是好心好意的,最后却成了这样。还好事情也没张扬开,自家人嘛,都说得清楚。” 李邵忙又赔了罪,再与林云嫣道:“宁安要那酒,我让人给你送去。” 林云嫣抿着唇,就这么点了两下头。 等李邵与曹公公离开,皇太后抬手按了按眉心。 圣上让曹公公陪着来,摆明了是不想闹大、传开的意思,她当然也就顺水推舟,不至于为此与圣上争一个高下。 只是…… 皇太后轻声问林云嫣:“这个结果,你可是满意?” 林云嫣心里,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。 靠几桶贡酒就让李邵跌个大跟头? 她也好、徐简也好,都不会那么天真。 那是圣上的儿子,即便戴上什么“没把新科进士放在眼里”的高帽子,也就那么一回事。 伤不到筋、伤不到骨的。 不过是,任何一张大席都得有个章程,主菜再热再金贵,开胃小菜也得先端出来。 而且,徐简也需要“脱身”。 被圣上要求天天跟着太子、指点太子的徐简,总不能是什么事情都不晓得吧? 尤其是那些见不得光的大事。 所以,该交的功课得交,该拿的好处也得拿。 夜风更浓了。 李邵站在御花园里,等看不到曹公公的身影了,他才眉宇一扬笑出了声。 畅快啊。 刚听说库房出了状况时,李邵心慌不已。 怪自己运气差,又怪宁安事情多,再看一眼父皇,那滋味真像是有一把剑悬在了他的脑袋上,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落下来…… 等曹公公查问完毕,被父皇问话时,那种害怕到了顶峰。 指尖都在打颤呢! 可之后呢? 他几句话立刻就挽回了局面! 父皇恼了,又没怎么恼,就这么息事宁人。 慈宁宫里也不会有什么异议,宁安再臭着个脸,酒都给她了,还能折腾什么? 背着父皇做事,又能顺利摆平,这种从心慌到肆意,血液凝固又到奔腾叫嚣,真的刺激啊! 尝过一次这种滋味…… 李邵舔了舔嘴唇,还想再试试。 谁让他是皇太子呢? 谁让圣上是他的父亲呢? 他就是可以这么随心所欲。 不多时,曹公公回到了御前。 圣上靠着椅背,闭目养神。 听见曹公公的声音,他眼皮子也没有抬,问:“皇太后怎么说?” “娘娘说,自家人的事情,说清楚就好了,”曹公公说完,想了想,一五一十道,“郡主眼眶泛红,似是哭过,想来是叫皇太后念叨了几句。” 听到这儿,圣上才缓缓睁开眼睛,轻笑了声:“宁安也是小孩子,皇太后素来宠她,她一年也听不到几句重话,偶尔听听,可不就要哭了。” 这个答复,倒也解开了圣上的一个疑惑。 以皇太后的性情,知道库房被动了手脚,甚至已经猜度到了邵儿身上,她老人家一定不会趟这个浑水,更不让把宁安牵扯进来。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