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慎是头一次到太子宫室来,左右一看,总觉得不太对劲。 “人手这么少?”他低声与徐简嘀咕。 “原先的侍卫都被大人叫去顺天府了,”徐简亦看了两眼,“内侍宫女确实少了,还挺眼生。” 这么一说,两个人都心知肚明。 东宫的人手已经撤换了。 那些只护着太子,往圣上那儿传报太子状况时说一半、留一半的人,都被换了。 现在换上来的,应当都是曹公公耳提面命、挑选出来的精兵良将。 一位内侍上来迎接:“辅国公、单大人,太子殿下正在沐浴,两位坐一会儿。” 徐简打量他。 这内侍四十出头模样,个头不高,眼睛很小。 徐简认得他。 他姓郭,很得曹公公信任。 徐简和单慎等了差不多有一刻钟。 郭公公的茶泡得不错,但他让厨房送来了姜茶,另有点心,是御膳房的手艺。 单慎满脑子惦记着案子,没顾着自己的手,一块接一块,等他发现时,已经大半碟都进了肚子。 “哈、哈哈……”他尴尬地笑了笑。 徐简抿了口姜茶,道:“大人从昨晚上忙到现在,都没顾上填肚子吧?” 单慎脸上挺红。 确实很饿,确实很香,但这都不是他在东宫吃这么多的理由。 也就是太子殿下太慢了…… 正想着,李邵总算出来了。 他换了身干净衣裳,长发披着,一边走,他一边擦拭上头的水珠。 “让你们久等了,”他坐了下来,“我回宫后不太舒服,怕雨后受寒就赶紧去洗了洗。平日里怎么请太医都无所谓,这个当口上说‘病了’,不像回事。” 单慎忙道:“您身体要紧。” 再怎么说,这位都是圣上的宝贝儿子。 淋了大雨后就这么问案,真有个病痛,他单慎也麻烦。 就像是万塘,横冲直撞、厉害得不得了,他能把刘迅丢出去淋雨醒酒,却不敢碰太子一下。 李邵醒来,顺天府里还得赶紧上姜茶。 如此想着,单慎又道:“先擦干头发,再喝点姜茶缓一缓,问事情不差这一时半会儿。” 李邵拿起茶碗,一口喝了:“这就问吧,不能再耽误你们查案子。” 单慎点头,把案子的来龙去脉,又问了一遍。 徐简陪坐在旁,一言不发。 不得不说,李邵这会儿老实得过了头。 单大人问什么,他就答什么,答不上来的,就直接说“不知道”。 如此态度,颇有一种摔狠了之后、突然醒悟了的通透感。 可徐简清楚,这些都是表象。 因为李邵这人无药可救。 视线从李邵时而紧绷、时而舒缓些的眉宇间,落到了他的坐姿,又落到了他藏在桌案下的手上。 因着角度关系,单慎看不到太子殿下的手,徐简却窥到了些。 李邵的手攥成了拳,极其用力。 那是克制。 不是克制烦躁、恼怒,而是克制兴奋。 在单慎喝茶润嗓的间隙,徐简开了口:“殿下,您先前去了哪里?” “永济宫,”李邵道,“我跟父皇也是这么说的,我被二伯父骂了一通,自己也晓得闯祸了,就干脆去了永济宫,看看犯错的皇子是个什么样的。” 徐简又问:“见到永济宫里那位了吗?” “见到了,一个疯子,我不会听他的。”李邵御前说过一遍,此刻面对徐简,自然也是同样的话语。 徐简听完,微微颔首,没有再问什么。 等单慎全部问完,两人起身。 李邵送他们出大殿,站在廊下看着雨帘,道:“给你们添麻烦了,我就不送了,让郭公公送你们。”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