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红云神女”这一脉,于制毒、使毒之事上有许多不外传的秘技,除了奈何不得瘴气林中那毒之外,她们在红云谷没有天敌。 这让她们懒得去钻研谷中别家制出的寻常毒物,也不屑去防备;因为那些毒物,根本不可能要得了“神女”这一脉的命。 可那些寻常的毒对“神女”虽一击不能致命,若是陆续被下许多种这类的毒,它们就会在人的血脉之内悄无声息地融合,最终像谷口林中的瘴气一般,千变万化,使人无力招架。 前一世月佼毒发后,甚至在死后,之所以想破头都不明白自己中的是什么毒,便是因为,许多种毒物毫无规律地融合在一起后,会引发什么样的症状,那是谁都不知道的。 昨日月佼在那间破败的庙宇中忽然腹痛时,她几乎立时就明白了,第五静,率先向她出手了。 很拙劣的下毒手法,很寻常的毒,只不过使她的气血运行猝然加剧,并不能伤她根本。 可接下来,或许就轮到左护法玄明了。 还有可能是右护法哲吉、可能是谷主,甚至可能是谷中除了木蝴蝶之外的任何人,可能在任何时间。 总之,众人联手毒杀“红云神女”这场好戏,就从第五静往茶杯边缘抹毒粉这个举动,拉开大幕。 她没有鲁莽到当场还手,甚至装作一无所知,始终冷静地维持着面上莫测高深的笑意。 当木蝴蝶与那些随护她一年多的人提出想回去过冬时,她若无其事地同意了。反正谷中那些人想除掉的只是她这个“神女”,木蝴蝶什么都不知道,回去也不会有危险。 只有她不能回去,也不能贸然与谷中翻脸,因为“独虎敌不过群狼”这个道理,她懂。 当她看着第五静面纱遮脸,理所当然地对玄明毕恭毕敬,却视她如无物时,就已经明白—— 祖父当年担忧过的事终于应验。 当红云谷的人开始不再信奉“红云天神”,他们自然也就不再需要“红云神女”。 无论这个“红云神女”是前一世在谷中不问世事的第五月佼,还是这一世行走江湖的第五月佼,都得死。 不能只是消失,也不能是退隐,是必须死。 一定要“天神谕者”活生生轰然倒塌,才能使所有人安心。 天光微亮,床榻上的月佼徐徐睁眼,以左手手背轻抵额间,手背上,一朵金粉朱砂描绘的烈焰木莲近在眼前。 她轻轻弯起唇角,惺忪的睡眼中有潋滟明光。 阿娘,阿爹,你们看,我在笑呢。 我不怕的。 **** 外间响起笃笃敲门声,竟与先前打断梦境的剥啄之声一模一样。 月佼自床榻上缓缓坐起身来,撩起床帐倾身探出头去,见窗畔花几处已无人,便打着呵欠下了榻。 虽腹中疼痛较昨日已稍有减缓,她想了想,还是决定今日放弃妖女装,穿得厚实些比较稳妥。 在行李中找寻衣衫时,不急不躁的敲门声又一次响起。 “等一下。” 月佼绵声应了,赶忙麻利将衣衫换好,又拢了拢微乱的头发,这才揉着眼睛去开门。 才将门拉开一道缝,就见一身清爽的严怀朗立在门口,月佼也不知自己在心虚什么,又想将门给关上。 严怀朗显然眼疾手快,稍稍使力抵住门扉,一个闪身就进了房中。 “我、我还没洗脸。”月佼背过身去,抬手揪了揪自己头顶的乱发,似是带了些恼意。 严怀朗淡淡勾唇,温声道:“给你带了吃的,洗好后就进来吃。” ?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