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” 沈泽帆诧异:“?” 苏青又抖了一下,缩紧了脖子,然后大大出了口气:“爽——” 沈泽帆:“……” 什么时候说话也这么大喘气了? 到了顶,天已经大亮了。山上也有小摊位,卖些手工编制品,小贩吆喝,晨雾被曦光缓缓破开,冷冷清清的早晨也生出了几分生气。 苏青过去看一顶帽子,编制品,但是帽檐上插着根羽毛。 她爱不释手。 摊主眼尖,马上开始夸耀起来,说小姑娘眼光好,长得又这么漂亮,戴这顶帽子最合适。巴拉巴拉了一通,然后伸出七根手指。 苏青说:“七十?” 摊主一瞪眼:“是七百!” 苏青一怔,迟疑着把帽子递还给他:“那我不要了。”早就听说景区宰人严重,多个两三倍她都能接受,也觉得正常,这一下子就翻了好几倍,也太黑了。 她要走,那小摊贩拽住她手嚷道:“你给我羽毛都扯坏了!” 苏青回头,那帽子上的羽毛确实掉了下来,她还楞了一下,结果仔细一看,那羽毛其实是可以拔下又插上的。 她把帽子接过来,把羽毛重新插了上去,还给她:“喏,好了。” 本以为这么一嚷,这小姑娘会大惊失色,也好趁机宰一笔,谁知道,她居然脸色都不变一下,还平和地瞅着她。 小摊贩有点下不来脸,耍起了赖皮:“反正就是你弄坏的,你要赔!” 苏青目瞪口呆。 对方一屁股坐地上,开始吆喝:“弄坏东西不赔钱啊!这什么人啊,哎,可怜我家里还有八十老母和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,老天爷啊……” 苏青只在电视里见过这种场景,都给弄懵了。 一堆人陆陆续续围过来,看热闹的居多。 “你赔不赔钱?”女人吼她。 苏青还没开口,沈泽帆就过来了,懒懒摸了根烟:“赔什么钱?不是嚷嚷的大声就是有理,大婶,您要不是耍无赖,就好好站起来,把话说清楚了。这样没道理的撒泼,看着就一碰瓷的啊。” 众人哄笑,局面马上扭转过来。 小伙子嘴巴够毒,口齿特伶俐,说话还带着那么点儿京味的痞气,语气不紧不慢的,能把人给气死。 那小贩爬起来,灰溜溜地走了。 沈泽帆圈住她,把她往山下带:“傻兮兮的,逛个景区还能被人赖上?” “我想被赖吗?” “是是是,你不想被赖,你只是长了一张容易被无赖盯上的脸。”他笑得有几分自得,格外超脱,气定神闲。 苏青瞥他一眼,凉凉道:“你说的是你自己吗?” 沈泽帆登时哑声。 之后几天,他领着她满城逛了个遍。终于在五月来临前,迎来了开春的一场大雨。这日清晨,沈泽帆撑着伞把她送回大院,老远就看到许闵昌站在大门口徘徊。 沈泽帆捞住苏青的肩快步过去:“出什么事儿了,许叔?” 许闵昌见了人,马上拉着苏青往外面赶:“你爸坐的巡舰出事了,现在人在总医院,快走吧。” 苏青愣住了。 …… 苏策南是在巡航时出的事。 距离海啸过去已经一个多月,失联的救援机、该捞的船也都捞起来了,剩下的就是善后工作。 苏策南作为总指挥,本来这种事情由当地的相关部门去指挥就行了,他非得亲自去看看。一是确实关心着,一刻也放不下,二是和苏青吵架,委实不想待在办公楼里,免得生一肚子闷气。 气象一个礼拜前就预报过,相关部门也勘探过,说没问题,他才带着人一块儿上了巡舰。谁知巡舰开到一半,天气陡变,浪也变大了,那船不慎触礁,还进了水。苏策南忙让所有人依次上了救生艇,警卫员劝,他也不听,所有人离开才上去。 最后一只救生艇超载,返航中又撞到了海中的垃圾,几人都落了水,苏策南被救上来后就马上送去了医院。 苏青和沈泽帆跟着许闵昌到病房里时,他已经抢救过来了,只是躺在床上。安安静静的,像睡过去了。 苏青的心,忽然就揪了一下。 这一刻她才发现,其实苏策南也不是那么年轻了,发鬓发白,银色发丝掺着灰黑色,混在头皮层里。 到了外面走廊,许闵昌咳嗽着跟她说,徐策南这人好面子,一旦发现有白发就要染黑了,尤其是去外面开会巡查,不染一遍就不出门。 苏青听得好笑,心里却有些酸。 有一滴眼泪砸在她的手指上,有些冰冷。m.DglHtoYOTa.cOm